第七章 定居京華(5)(1 / 1)

我們的老李媽愛貓。她說:“帶氣兒的我都愛。”小貓來了我隻會抱著,喂小貓的是她,“花花兒”也是她起的名字。那天傍晚,她說:“我已經給它把了一泡屎,我再把它一泡溺,教了它,以後就不髒屋子了。”我不知道李媽是怎麼“把”、怎麼教的,花花兒從來沒有弄髒過屋子,一次也沒有。我們讓花花兒睡在客堂沙發上一個白布墊子上,那個墊子就算是它的領域。一次我把墊子雙折著忘了打開,花花兒就把自己的身體約束成一長條,趴在上麵,一點也不越出墊子的範圍。一次它聚精會神地蹲在一疊箱子旁邊,忽然伸出爪子一撈,就逮了一隻耗子。那時候它還很小呢。李媽得意說:“這貓兒就是靈。”它很早就懂得不準上飯桌,隻伏在我的座後等候。李媽常說:“這貓兒可仁義。”……

花花兒很是聽話,總是陪楊絳吃飯、睡覺,經常逮耗子。有一次,楊絳午後上課,半路上看見花花貓“嗷!嗷”怪聲叫著過去。它看見了楊絳,立即回複平時的嬌聲細氣,“啊,啊,啊”地向她走來。她怕它跟著上課堂,直趕著它走。可是它緊跟不離,一直跟到洋灰大道邊才止步不前,站定了看著她走開。那條大道是花花貓活動的邊界,它從不越出自定的範圍。楊絳深知它的“善解人意”,無怪乎感歎說,這貓兒簡直有幾分“人氣”。貓的人氣,當然微弱得似有若無,好比“人為萬物之靈”,人的那點靈氣,也微弱得隻夠我們惶惑地照見自己多麼黑暗。

錢鍾書也十分喜愛這隻貓,他曾在《容安室休沐雜詠》中寫道:

音書人事本蕭條,

廣論何心續孝標。

應是有情無著處,

春風蛺蝶憶兒貓。

錢鍾書與楊絳在愛好上可能不盡相同,然而,夫婦倆在愛貓這一點上卻如出一轍。

在清華初期,楊絳翻譯出版了西方文學史上首部流浪漢小說——《小癩子》。這部小說頗合楊絳幽默的氣質,使人聯想到她在抗戰時期所創作的幾部喜劇作品。

十六十七世紀,在西班牙流行以流浪者的生活及其境遇為題材的小說,西方稱之為流浪漢小說。流浪漢小說則以《小癩子》為首創,其作者佚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