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乖領著裴艱進去,第一件事就是先命人帶他搓洗。
少年拚命掙紮的很厲害,拒絕他人的觸碰,將周圍淋濕了個遍,似落湯雞狼狽,極度不安。
直到夏乖彎下腰,牽起他的手,將他緊攥發白的手指,一根一根摳出,再與自己十指相扣,反複承諾會陪在他身邊,少年才漸漸平靜下來。
他眼眸呆滯,唯有看見她的身影,眼底才起些光亮。緊緊捏著她的手,有些孤立無援,像有些雛鳥情結,怕她跑了,將他一人丟在這個奇怪的地方。
她嬉笑地捉弄他幾下。
雞飛狗跳的折騰,終於將少年收拾了一番。
少年乖巧地站在客廳任她擺弄,
夏乖滿意地勾起唇,好歹有個人樣。
少年剪了利落的寸長短發,精致的眉眼露了出來,立體淩厲的五官大方地展現,多少顯得精神了。
隻是太瘦了。
上下打量了他羸弱的身形,夏乖令他坐下,將碗推到他的麵前,示意他吃飯,是一碗海鮮粥。
“慢點吃。”她不放心的叮囑。
隨即托著下巴,就這麼看著他。他太久沒吃飯了,她怕他驟然吃的過多,會導致腸胃不適。
少年黯淡漆黑的眸子,此刻見到食物,有了奕奕的光亮。他抱著碗大口喝了起來。
像隻小狗搖尾撲食。
見他的模樣,她“噗嗤”笑了起來。
她的乖崽真的太可愛了。
待他喝完,放下碗,目光炙熱地盯著她。
“還想要?”她問。
少年依舊麵無表情,卻乖乖點頭,態度急切。
“你聽得懂,那你剛剛怎麼不聽話?”
少年頓時愣住。
“我叫你慢點吃,為什麼你還吃的那麼快,把你嗆到怎麼辦。”沒注意到他的不對勁,她端起臉,繼續施加壓力。
她抬起手,嘴角向下壓的有點刻意,眉梢帶點笑意,如果有旁人存在,就會知道她隻是打趣裝的樣子。
可少年不知道,他的世界非打即罵。
他盯著她,眼底恢複死寂,背脊繃緊,像炸毛的貓。
她思索,打算給他彈一個腦瓜崩。
這個小呆瓜,認吃不認人,她要給他一點教訓。
可是。
手伸向他的那一刻。
少年眼睫瘋狂顫抖,似見了極端恐懼的東西,臉色瞬間煞白,幾乎是下意識的,立刻起身,擠開椅子。
凳角剮蹭地板,發出極其刺耳的聲音。
等到她反應過來,
少年已經卑微地跪在地上,渾身輕顫瑟縮著,似在等著她那莫須有的耳光的落下。
他知道自己做錯了…
她神情僵住,眉梢殘留的笑意,就像個可笑的的嘲諷。
好心情被破壞,氣氛降至冰點。
心髒揪的生疼,近乎惱怒的,她扯起他,“你不應該跪下的,我命令你,以後…不準向任何人跪下…”她哭了,聲音逐漸帶著難掩的泣音。
她摟過僵直的他,明明被嚇到的是他,她卻泣不成聲。
溫熱的指節攥著他的後腰,溫度透過薄薄的白襯衣,傳遞到他的肌膚上。
少年比她高一些,夏乖將腦袋埋在他的脖頸,緊緊抱著他,淚水慢慢浸濕他新換的衣服。
裴艱任由女孩的馨香侵滿懷,心底的恐懼逐漸驅散,甚至有些發癢的心顫,發白的臉又逐漸泛起淡淡的薄紅。陌生的情緒湧上心尖。
看著女孩淺褐色的發旋,他眸底淡淡的不解。
這個古怪的人…究竟要做什麼?
少年的腦袋還在懵懂警惕,那雙充斥傷痕和煙頭疤痕的修長手臂,卻合乎主人意願地,誠實地環住女孩的細腰,動作生澀且貪婪地扣住,叫人不得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