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紅暖色的黃昏下，竹葉的剪影暗自地搖曳著，透過窗戶，稀疏地映照在兩人身後的沙發。
“咕嘟～”一聲。
打破氣氛曖昧的局麵。
他果然還是沒吃飽，夏乖回神立刻鬆開了少年的懷抱，轉身再去叫了一份粥。
被落在身後的少年怔怔低下頭，目光注視方才觸碰過女孩的手，胸口還殘留著女孩停留過的餘溫。
漆黑的眼底冰冷了無情緒，他突然有些責怪自己的胃，不合時宜的響起。
不過多時，下人將粥端來，還有些燙意。
這次，夏乖拿起勺，一口一口慢慢喂他。
一連喂了兩碗。
這次她一直努力碎碎念，眼眶還有些未褪的濕意，鼻子紅紅的，悶聲試圖徐徐引導少年開口，無論說些什麼都好。
可裴艱寧願雙唇緊閉，漆黑的眸很是執拗空洞，他拒絕吃粥，也不願主動開口說話。
夏乖一臉愁苦，手上動作不停，畢竟再怎麼樣都不能餓著崽。
“可，乖乖，你要是連“啊啊哦哦”都不會說。你需要我的時候，要怎麼找我。”
“難道真的要像個不會說話的小寶貝，用砸東西吸引我的注意嗎？”
她納悶地看了眼這個眼裏隻有粥，正在乖乖等著喂的少年。
隨後，她很快就知道這個問題怎麼解決了。
因為…裴艱根本不會離開她半步！
他緊緊跟著她，像是怕她丟了，又似怕她將他賣了，總之，始終寸步不離地跟在她的身後。
任由她口都說幹了，也不肯獨自待著。
她開始妥協，幹脆讓人在她的房間鋪個被褥，免得叫這個折磨人的崽，半夜睡覺也不肯消停。
天空已經漸黑，她有些疲憊。
但在洗澡之前，她還像個帶娃的媽，生怕他什麼都不懂，在外麵幹著急，撞門進來。
她特地指著浴室門口“看到沒，這是我等一下洗澡的地方。”
說罷，拉著他進去兜了一圈。
“這裏是封閉的，我等下在這裏麵洗澡，不可能出的去，你就在門口等著我。不要亂動，不準開門，也不準離開。”
她正要推他出去。
卻見裴艱突然止步，站在浴室裏一個地方不動，眸子又無辜略帶委屈地看著她。
她抬頭一看，是個透光透氣的小窗戶。
“……”
她驀地彎眸，被他可愛笑了，氣也消了，認真朝他解釋，“窗戶太小了，我不可能從這裏出去的。”
少年還是執拗的不肯挪步。
夏乖眼珠微轉，思忖片刻，湊近他的耳朵，開始誘哄，“乖，在外麵等著我，等下我給你拿糖吃。”
少年眼底果然有了一絲動搖。
他隻在孤兒院聽過別的孩子回味過“糖”有多好吃，是人間美味。
可裴艱從來沒有見過。
夏乖知道他後來嗜糖如命，口袋裏總會裝著幾顆水果糖。卻不知她的崽是在彌補童年的缺失。
少年這次乖巧地答應。
等到她洗完澡出來，看到少年筆直地站在門口，維持著她進去時的姿勢，沒有動過。
她心疼，見不得他受一點苦。即刻拉著裴艱到她柔軟的大床邊坐下，接著拉開床頭櫃。
滿滿一抽屜的巧克力，是“夏乖”留下的。
夏乖也極喜歡巧克力的味道，甜到發膩的味蕾刺激中回著絲絲苦澀，融化在口中，帶著可可豆獨有的香。
她如獻寶地拿了一顆遞給他，聲音脆糯，“乖乖，給你。”
少年霎時間有些無措，他……隻吃過跟人爭搶來的餿食。
他不知道這個要怎麼吃…
夏乖疑惑地看著他，恍然有所察覺，腦海中有個離譜的猜測。
她的崽不會沒有吃過糖叭？
所以小說中的他才會在有能力之後，買大把大把的糖果，報複性補償。
意識到這點，她看他的目光更帶了幾絲憐憫，在他撲閃的目光中，又抓了幾顆放在他的手心。
然後撕開一顆給他做示範，“乖乖，撕開包裝。這是巧克力，你可以嚼著吃，也可以含在舌尖，它會漸漸化掉。”
裴艱動作極快，黑眸中泛光，不多時就將她給的幾顆都吃完了。
最後一顆被他含在嘴裏，麵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卻可憐巴巴的，直勾勾地盯著她看，態度愈發的放肆。
他分明是想繼續吃。
但夏乖哪裏肯，硬聲拒絕，她的崽可以和她撒嬌，她不會答應罷了。
“不能吃多了，會蛀牙的，乖乖去刷牙睡覺！”見少年不為所動，她軟硬兼施，“好了，下次你做的好我再獎勵你吃～”
她帶著他洗漱，教他怎麼做。
夜深，月色透過朦朧的紗，室內昏昏。
見女孩不設防地對著他，眼眸閉著，呼吸均勻，睡姿不老實，模樣憨態。
裴艱不自在地躺在柔軟蓬鬆的被褥裏，神色很暗，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