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終究是癡女。有人說她有兩個半丈夫。她與王賡,是相識;她與徐誌摩,是相戀;她與翁瑞午,是相知。她的人生是條拋物線,誌摩是個華麗的頂點。誌摩去世後,小曼終生服素,始終沒有改嫁。她那時才二十九歲,機會很多,王賡曾經找她複婚,宋子安也曾向她拋出過橄欖枝,至於其他暗地裏的追求者,估計也不在少數。但她始終念著誌摩。她為他供鮮花,幫他跑遺作的出版,幾十年波折,彈指一瞬。小曼臨終的願望是,與誌摩合葬,可惜沒能如願。
小曼至繁又至簡,她格局大,所以能承得住那麼多故事,可紅顏偏薄命,謾罵與爭議從未遠離過她。我寫這本小書,也沒有特別的意願去為小曼“平反”。人生本無對錯,隻是世間的老舊規矩、煩瑣道理,束縛住了奔騰的生命,就比如小曼的“作”,在別人看來是不好,但對於小曼本身,也許隻是一種體驗--讓生命來到你這裏,不迎不拒。小曼是一支煙,享受著,毀滅著。小曼也是一株曇花,其美麗無需每個人都懂。
小曼就是小曼,不需要誰來平反,正如別人罵她,她一言不發。她隻對自己負責。別人的話,何必在意?不妨左耳進,右耳出。小曼天生是明星,大愛大恨,大喜大悲,大起大落,但她卻敢於站在世人麵前,肆無忌憚,勇敢地活出自己。這太需要造化!那些醜陋的、孱弱的、怯懦的人們,看到了小曼,羨慕的心是有,恨的念頭保不齊也存在。可小曼不管。她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她的小世界,隻圍著她旋轉。小曼不妥協,對人生,對他人,對世界,她關起門來,點一支煙,飛個鳳眼,唱幾句京劇,人生偶爾不妨自戀。
中國人從來混沌,個性的解放,不是太多,而實在是太少!內心的蒙蔽最可怕。誰不曾迷失?隻是每當迷失時,不妨問問自己,什麼才是真的渴望。想一想,抬起頭,用心探尋未來的路,對與錯,用自己的心去評說。看小曼其實也是看我們自己。小曼的人生如戲,有高潮迭起,也曾一敗塗地,但小曼有憾卻無悔,美麗過,風光過,愛過,怨過,痛苦過……世道從來如此,麻木從眾的人,淹沒於人海,活出自我的人,便成了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