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曾是校園皇後,她一輩子也都是一副學生裝扮,從未濃塗豔抹、華麗堆砌,也不會搔首弄姿。即便在最流行燙發的時候,她也依舊固守自我,不肯拿起火鉗燙發,隻是維持著“學生頭”--短短直直,隨意梳在耳後,出門則是一雙平底鞋、一件毛背心,衣裝淡雅。小曼天生麗質,皮膚瑩白,所以日常很少化妝,關鍵時刻,隻需撲一點粉,便覺光豔照人。所以說,小曼的美,是一種風情,一種才調,別人學也學不來,仿也仿不像,旁人隻能驚歎,站得遠遠的,欣賞她囫圇個的精彩。

小曼是有一種魔力的,她是一個時代裏偶爾才能出現的那種女子,是造物的寵兒,薄命又多情的紅顏。男人對於小曼,先是憐,再是愛,毫無抵抗力。胡適先生追求過小曼。他一生對小曼“念念不忘”。1925年5月3日,胡適將歌德的一首詩寫好後送給小曼:“要是天公換了卿和我,該把這糊塗世界一齊都打破,再鍛再煉再調和,好依著你我的安排,把世界重新改造過!”小曼回信也說:“我還有時恨你能愛我而不能原諒我的苦衷。”但胡博士顯然不是能讓小曼奮不顧身的男人,他的周全,他的猶豫,他的圓滑與世故,都與小曼愛深恨切的一貫作風十分不匹配。

在感情上,胡適大抵是有賊心沒賊膽,事實也的確證明他的幾次羅曼史也都無疾而終,風流如天上雲彩地上霜霧,有風襲來,轉瞬散開,了無蹤跡,他依舊做回好老師、好丈夫、好父親,唯獨做不了好情人。對待自己的感情,小曼和誌摩,都是直麵內心、唯我獨尊的,他們是自由主義的,追求愛,追求美。但胡適卻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他是有衝動,可想一想,海水澆滅了火焰,便又不做了。所以,胡適寫不好詩,他從來不是一個浪漫的人。他的詩,刻板得像一塊放了三天的燒餅。陳巨來先生的《安持人物瑣記》中記述陸小曼,也提到胡適,堪稱“不可考”的重磅八卦,說是胡適為了追小曼,所以慫恿徐誌摩來京,和林徽因接觸。如果徐陸離婚,胡便“有機可乘”。這當然是野史,不足信,但作為小曼人生中著名的追求者,胡先生的身影總是顯得如此蹊蹺。

張幼儀的某位哥哥--張歆海先生,也追求過小曼。小曼在1925年5月14日的日記中寫道:“歆海有時獨自來,一坐就幾個鍾頭,不等我催他三四次,他是絕不走的。……歆海說他頭回見麵他就愛我的……”張歆海日後的正宮夫人叫韓湘眉,號稱文壇四大美女之一,與徐誌摩也是紅顏知己。她與小曼不對盤,想來也是自然。韓湘眉的丈夫張歆海先生曾經追求過小曼,小曼的丈夫徐誌摩先生又是韓湘眉的藍顏知己,兩位名媛的丈夫又偏偏是割頭換頸的好兄弟。而且,誌摩去世前夕,竟是從陸小曼處,到了張歆海、韓湘眉家,然後坐飛機趕往北京,去參加林徽因的講演。糾纏難解的情感食物鏈,就這麼環繞在這一幫人中間,剪不斷,理還亂。小曼身處中間,儼然成了漩旋的中心點。男人們想親近她,甚至得到她,女人們則少不了對她羨慕嫉妒恨。小曼的人生,注定不是一條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