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小曼後,王賡當過孫傳芳的五省聯軍總部參謀長,也當過北伐軍第四集團軍敵前炮兵司令、鐵甲軍司令,北伐大成後,他調任淮北做國民政府的鹽務緝私局局長。1930年,宋子文組建稅警團,以鎮壓抗稅和漏稅,該團直屬財政部,隻聽宋子文調遣,各類配備一流,西點軍校出身、文武雙全的王賡成了不二人選。同在上海,王賡忘不了小曼,但她已為人婦,王賡也無可奈何。小曼是紅杏枝頭春意鬧,王賡也隻是從牆邊遠遠望去的路人。1931年11月19日,誌摩因為飛機失事在濟南白馬山去世。小曼悲慟欲絕,又恨又悔,人生猛然跌至穀底。少數人安慰,多數人唾罵,誌摩的死在好事者眼裏,等於坐實了小曼是“紅顏禍水”之說。現夫已死,身為前夫,王賡免不了認為自己有責任安慰小曼。他走到小曼家中去,看見小曼臥床不起,屋內窗簾深垂,死氣沉沉。他趕忙拉開窗簾,對人說,把房間搞得這麼暗,不通氣,沒病的人也要生病的。他見小曼在昏睡,便沒有打擾,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1932年1月28日夜間,日軍突襲上海閘北地區,淞滬戰爭爆發。國仇家恨,宛如滔天巨浪,讓上海灘震蕩不已。1932年春節剛過,正月二十一,王賡騎著一輛摩托車,穿過外白渡橋,入公共租界,不幸被捕。一並被捕獲的,據說還有王賡隨身帶著的一個公文包。第二天,上海市政府向南京政府外交部報告說:“王賡於感(27)日,因事路經黃浦路,為日方海軍士兵追捕,該旅長避入禮查飯店,後為工部局巡捕幫同扭送捕房,由捕頭交與日方帶去自由處置……”當時有小報稱,王賡去公共租界,是為幽會陸小曼。關於此事,小曼1961年撰文澄清,王賡當時並不是去找她,而是去見美國駐滬領事館的西點軍校同學。也有一說是,王賡被抓後向日軍獻了地圖,對淞滬之戰產生了不好的影響。這些言論終不可考。但結局已經寫好,王賡因為“可疑”,被敵我雙方反複審問,同時遭致社會輿論的譴責,幾經拉鋸,最終被判了兩年零六個月的有期徒刑。

王賡對小曼,始終是舊情難忘,小曼母親也始終對王賡抱以好感,陸母與王賡一直保有過從。誌摩去世,或許陸母有心思再度撮合小曼與王賡,但王賡鋃鐺入獄,無疑讓這個希望成為泡影。1935年,王賡出獄,身體大恙,不得不去德國治腎病。仕途就此跌落,一蹶不振,而他當年的副手,卻青雲直上,成為抗日名將。誌摩去世後,小曼的世界萬籟俱寂,她編誌摩的稿子,去硤石給誌摩掃墓,力圖彌補無可挽回的遺憾與損失。誌摩在的時候,小曼三心兩意,與其爭吵不斷,浮華天地,安不下一縷單純的詩魂,誌摩去世以後,反倒在小曼的世界裏無限放大,占滿了小曼的一整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