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有人問起當年婚變一事,王賡答:“愛情是人類最崇高的感情活動,它是純潔而美好的,並不帶有半點功利俗念,也不等於相愛必須占有。真正的愛情應以利他為目的,隻講無私奉獻,不求索取。既愛其人,便以對方的幸福為幸福。我是愛陸小曼的,既然她認為和我離開後能覓得更充分的幸福,那麼,我又何樂而不為?又何必為此耿耿於心呢?”傷感的理性,大徹大悟。
1942年,政府派軍事代表團去華盛頓參加同盟國聯合軍事會議。宋子文急招王賡入團。因為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艾森豪威爾是王賡在西點軍校的同學。王賡當時病情深重,但為了國家利益,還是毅然出訪。誰知代表團行至開羅,王賡舊病複發,沒出一月便身隕魂消,病逝在開羅皇家醫院,享年四十七歲。其遺體被葬在開羅市郊英軍公墓。王賡去世的消息,隔了四年,才傳至於國內。1946年5月18日《快活林》第16期,登了篇文章《凶耗最近發表·陸小曼前夫王賡死了》。王賡死後,廣東籍妻子改嫁,留一男孩,由時任西南聯大教授的胞弟王序領回撫養。王序早年受哥哥照顧、培養,一路讀書求學,終有所成。現在,哥哥去世,嫂嫂將孩子轉交給他,那一種家破人亡的淒愴,想來也要掉淚。
身為西方培養出來的將領,王賡顯然不能適應變幻莫測、拉幫結派的中國戰局。西方人為王賡的不得誌感慨。王賡的母校普林斯頓大學在《王賡傳略》中這樣寫:“1943
年紀念西點畢業生,王賡的訃聞結於這樣一些話:
王的一生是誠實、正直和愛國的。他給西點帶來榮譽。1915
年的同窗就知道這是確實的,而且關於他還應有更多的可以說。他確實是1915
級可以引為驕傲的一員。”隻是,流光易逝,榮華易老,多少年後,還有幾人能記得王賡的誠實、正直與愛國,倒是他與小曼那一場轟轟烈烈的緣分,經過曆史的沉澱、人言的渲染,愈顯桃紅柳綠,遍地低唱淺吟。
人們提起王賡時,常用的一個名頭是:陸小曼的前夫。前夫,憂傷的、委屈的、不得誌的,昏昏慘慘,他像是小曼凡間之旅中的一聲歎息,也像是一個端正的片頭,將將開始,就已經結束。後人談起王賡和小曼的關係,也總不忘添加些奇異的細節,作為花邊注腳。比如,王陸離婚的原因之一,是“由於王賡體力過人,可以整夜貪歡,而陸覺得無法適應,遂告仳離”。談及王賡與陸家的關係,則有人說:“王賡婚後,不斷向嶽父陸定的銀行透支借貸,影響陸定經營的中華儲蓄銀行。常有頭寸調不轉的情況。據說中華儲蓄銀行倒閉,與王賡在該行的大量透支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