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孩子似乎很喜歡音樂和花朵,我沒有太過了解她的日常,不過屬於她的配飾和掛飾之類的小東西大多數是音符和花朵。
那個孩子有著一頭栗色頭發,長長的睫毛、粉紅的鼻尖,臉上總是掛著笑容,是一個很開朗、很可愛的孩子。我很多時候都想揉揉她的臉,隻不過她一見到我就溜,我從來沒出過手。
在學校的日子總是那樣無聊,因為沒有社交也沒有學習,唯一有趣的隻有看書和體育運動。
母親時而會問起我在學校怎麼樣,我沒什麼可回答的,隻能說“和以前一樣”。
「媽媽經常會問我在學校怎麼樣,學校的生活很豐富,無論是上課還是下課,各種各樣的知識和玩鬧都會讓我很開心。」
前麵一段時間母親沒說我什麼,到了後麵母親就總是對我說教,讓我多和同學交流,哪怕隻能交到一個朋友也好。
「許多有趣但是又差不多的話題總有我說膩、媽媽聽膩的那一天,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和媽媽的談話中總能出現德拉斯科。」
我不想也不在意和那些小鬼的社交,比起這些我還是更喜歡書上的字眼和必要的運動。
「有一次媽媽笑著讓我帶德拉斯科到我們家裏來做客,那時我有些不明所以。原來是因為我經常討論德拉斯科的原因,媽媽誤以為德拉斯科是我的朋友。」
看的書多了難免會感到枯燥;即使一本書寫得再好,多數時候也隻會像在大街上尋找別人掉落的紙幣那樣。雖然有些趣味,撿到錢了也會很開心,可過程的枯燥和無聊是不可避免的。
「朱斯蒂娜經常抱怨,說是為什麼不能選擇自己喜歡的學科。表麵上我沒有多說,內心則和很多同齡的孩子不謀而合——學習真的很無聊。有時候我很想知道為什麼德拉斯科能靜下心來看一整天的書,難道她就不覺得無聊嗎?難道她就不覺得枯燥嗎?」
無聊的日子總是這樣,我也隻能沉浸在文字的世界裏。
「無聊的日子總是這樣,我隻好陶醉在友好和花壇中。」
從更簡單到簡單的學習並沒有讓我感到些許趣味,看著成績單上一列列逐漸與我拉開差距的名字和分數也不會讓我覺得激動又或是自豪。「前世的記憶」讓我得到太多太多知識了,以至於我根本就沒什麼可以學習的。
「時間一點點流逝,課程隨著時間從簡單變得複雜。德拉斯科從來沒有一絲改變,包括她那總排在頂端的成績。自從大家在成績上出現了差距,即便隻有發絲般細小,我也能感覺到大家彼此之間的裂痕。從這一道裂痕開始逐漸分崩離析,彼此會像海上從中間被分開的木筏一樣漸漸遠去,直到彼此變得陌生。」
……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世界忽然湧現出從前的陰霾。這個“從前”要比從前更加從前,是那段記憶裏幾乎無解的晦暗與絕望。
從我眼前樸素的筆記本開始,從那每頁紙張都被很粗的馬克筆塗抹上各種淩亂的辱罵詞語開始,從那遠比深淵與深夜還要漆黑的筆墨開始——我灰白而冷清的世界被人用畫筆塗抹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它比烏雲要黑,比暴雨要密,比雷電要響……如此,這層陰霾徹底籠罩了我的世界。
我猶如孤軍奮戰般無助而又絕望地癱坐在戰場的中心,感受到他人朝我座位投來的目光,我顫抖的手慌忙將筆記本蓋上,將其放回課桌裏。
“德拉斯科,你的書呢?”
不等我緩和下來,老師洪亮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響,可怕的爆炸傳來灼熱的熱浪,瞬間灼痛我的皮膚!
我下意識低頭要找,可看到的卻隻有我那被撕成雪花狀的書頁,一旁整齊地躺著我的教科書。書本的封麵不見了蹤影,我心愛的鋼筆也不知去向,隻知道裏麵堆積著冰冷而又潔白的雪花,而我的心正將它們逐漸染紅。
我內心中來回交織的恐懼、慌亂、不安以及一股很莫名其妙的逃避,在刹那間沒了蹤影,被一種名為“憤怒”的情感一掃而空。
頭一次,這是屬於我兩段記憶中的頭一次——我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奇妙的感覺,我的理性徹底被我的情感所掩蓋,那籠罩我世界的陰霾下燃起了猶如太陽般的熊熊烈火。
「人類會在特定條件下放棄一切邏輯性與合理性,優先選擇情感。嚴格意義上來講,人類不過是擁有思考能力的野獸而已。」我頭一次如此真切地感覺到這段話真實性,在那被烈火所掩蓋的大地上,就那作為烈火燃燒的媒介,我好像知道了它的名字,它叫——“理性”。
我手裏攥著一把書頁的碎片,不知怎的突然冷靜了下來。緩緩回頭循著一道微小的笑聲望去,看著那個正以我取樂的可憐蟲的歡笑,我頭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知道她的名字。
「就在那一天,我終於看到了德拉斯科不一樣的一麵。我能清楚看到眼淚在她那雙淡漠的眼睛裏打轉,更看到了她那赤紅色的右眼中仿佛流淌著名為“憤怒”的血液。」
「我知道——她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