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北大的自由式教育優越,其實還是應該就事論事。北大教育是否成功,還要取決於每個人對這種教育環境的利用。就我個人而言,可以說是有得有失。我不妨先講得,再講失。當然,這些個人經驗,不可避免地充滿了個人偏見。
北大最大好處是管理比較鬆。比如政治學習、班級會議,搞得非常少。說是一周一次,其實根本沒有。班主任也很少介入學生事務。那時我們的班主任是現在已經大名鼎鼎的曹文軒老師。1979年我們進校時,他28歲,大我10歲。而我們班最大的老吳是32歲,另外同是我室友的“二老吳”,乃至班長老賀、高考狀元王友琴,大致都和他是同齡人。他和這幾個同學,基本是平等相處,不會擺老師的架子。對我們全班,他也明言:“我作為班主任,職責就是上傳下達。你們有什麼要求,告訴我,我就向上麵反映一下。上麵有什麼事情,也通過我向你們傳達一下。除此以外,都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不必管。你們都是大人了,應該能自己管理自己。”可見,比起那些動不動就政治學習的大學,我們是夠逍遙的了。這種環境雖然離西方大學中那種學生自治還差很遠,但就中國的大學而言,北大學生大概是最有自主權利的。
另一點就是文科課鬆,比較好混。我這個“逃課大王”,自然也比較容易生存。如果換在清華,我的大學時代肯定就是另外一種過法了。如前文所述,我本來是按自己的第一誌願上了中文係文學專業,但一年後就轉念想學曆史。再後來,則開始挑戰整個專業教育的概念,宣布自己不屬於任何專業。
達成這樣的認識,是源於自己對教育哲學不斷的思考。當過了高考關、進了大學門後,我對自己最大的慶賀是:此生不必再為考試而讀書、不必再為別人而讀書了!以後讀書,全是為了自己的興趣!可是,讀了一年多,發現即使在北大也並非如此,必須對付許多自己覺得很無聊的課。而自己真正想學的東西,又沒有機會去學。為什麼“自由教育”並不自由呢?我開始對這種教育背後的哲學進行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