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是白祁回來,卻不曾在一棵梨樹下見到了一抹黑影。
倒在樹下的是一位身著玄衣的年輕男子,抬頭見那樹枝斷裂的缺口,想來是此人從高處跌落而砸至如此,蹲下撥開那隨著一起掉落的枝葉。男子嘴角一抹血跡,身上不見有重傷,都是一些破皮小傷,可此人確已昏去。
季柟梔從未見過有人能從天而降,除了白祁,今日可是見到了第二個。
她伸手試探了男子的脈象,雖些許混亂,但還好,並無大礙,隻是觸碰到他才知,此人的四肢竟已寒冷至此,甚至比這剛落下的雪花還要更甚。
試探了一下他的額頭,卻是燙得很,既落在此地,她便也不好見死不救,並無多想地將他扶起,而此人比她高了大半個腦袋,她隻得一步一踉蹌地將他抬回屋子裏。
男子倒在榻上,她終於能夠挺直腰板,滿頭大汗,長舒了一口氣。隨後特意又跑回去打了溫泉水,替擦拭了雙手,又為他煮了熱茶,一勺一勺地喂他飲下。
折騰了許久,季柟梔累得就在榻邊睡了過去。
直到半夜,男子微微轉醒,卻不料一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了屋裏,出於警惕,他一下子躥了起來,還將額上用來降溫的手帕給甩到了柟梔的臉上。
被嚇醒的季柟梔拿下帕巾,重新放到了水盆裏,揉揉眼睛,連忙起身,卻不料腳被壓麻了,差些站不穩。
“你是何人?”男子開口質問。
她欠身,微抬清澈見底的眸子,回道:“小女百裏南枝,並無惡意的,隻是白日裏瞧你發熱得厲害,便擅自替你處理了一下傷勢。”
榻上的男子抬眼掃視了她一番,發覺她隻是一介凡人,再次問道:“你又怎會在此?”
柟梔見他有所放鬆,緩緩道來:“小女來自砅川,被恩人所救,暫居此地。”
砅川?男子微微蹙眉,砅川前些時日已被魔物所占領,那麼眼前這位女子便是幸存者,見她並無惡意,且一介凡人也傷不了他,便放鬆了警惕。
心中卻仍然不安,他的手已漸漸地凍住,就算再次運轉法力,也壓製不住這股寒氣侵蝕,反倒會加深自己的傷勢。
靈機一轉,他又問:“這梨花州內可是有溫泉?”
柟梔雖不知他從何得知,但此時他的樣子看似並不樂觀,也等不及她多想,隻道:“有,南枝可為您指路。”
本想上前扶他一把,卻見他強撐著從榻上下來,一雙狹長的眼眸冷冽,似乎也不願讓別人碰他,柟梔便隻是在前帶路,將他帶到了溫泉邊上。
男子也不道謝,竟直接赤腳踩了下去,往深處走了,煙霧籠罩著溫泉,不出幾步,已見不到他的背影。
季柟梔也沒有留下,離去不久後端來了一碗熱茶,將其放在了岸邊,擔心他傷勢嚴重,一人在此無個照應,便留在了此處等候。
不料卻在此時感到了一絲刺痛,她抬起手,才發覺自己的手背上有一處新傷,那道小小的口子還在流血,她不知何時擦破的,傷口小,過一會兒便能自行止血,她也沒多在意。
而池裏的一雙深眸卻轉眼注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