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是無盡的思念，可眼眸裏卻一點波動都沒有，嘴角卻抿得緊，看得出他壓抑得自己的情緒。
想起剛修建這墳墓的時候，他可是每日都要跑上這裏哭上一夜。
現在的他，也做到了接受這一切，畢竟······
他還記得，季柟梔留下的心願中，便有讓他好好經營至暮河，做一個好君主。
那日在夢裏，他答應過她的，他忘不掉。
原先他也有想過為她而赴死，他也有想過這一切都是害死柟梔的緣由，他也有想過毀去，想過一了百了，毀天滅地。
可是······這一切都是她用慘痛的代價以及自身性命換來的。
他不忍心。
他知道她要的是天下太平，所以他這次沒有意氣用事，而是選擇了她為他選擇的路走下去。
一邊想著，一邊飲酒，身後卻傳來一陣腳步聲，他不理不睬，甚至都不問來者是誰。
那人從後麵繞到了跟前，止步。
支離緩緩抬頭，睜開眼眸，原來是故人。
“你來作甚？”支離斂眸，問道，便沒再看多他一眼。
隻顧著繼續喝酒，他還道是哪個不怕死的敢前來打擾，既是故人，那便無所謂了。
“來見見你，也想告訴你，白祁他······”修玉未將話說完，隻道他去看了便知。
支離原本已經什麼都不想理會，可是能使得修玉親自跑一趟的，可得不得了。
再怎麼說，修玉幾乎是最為了解柟梔生前都為了他做了些什麼的人，自然，在她死後，修玉也是最為氣不過的，數次的斥責，以表明了他對支離的厭惡。
使得他跑一趟，那麼定然也發生了什麼。
那日之後，便聽說他遊曆去了，蹤跡不定，幾乎行無影去無蹤，這次現身，許是不簡單。
支離沉思片刻，最後還是打算跟著他走了一趟。
幽都山腳。
白茫茫的一片，其中一抹灰色的身影尤為顯眼。
支離斂眸，他不知道修玉究竟想要叫他來看什麼，隨著那抹身影的走近，也終於看清了來人正是白祁。
還記得前段時間，收到了他從暫代天尊之位上退下來，本還以為他要歸隱山林，可沒想到，他竟是來了這裏。
可是支離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差些認不出他，令他瞠目結舌的是，白祁一雙眼眸不見了蹤影，隻剩下了兩個血淋淋的窟窿。
支離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可就在下一刻，白祁微微偏頭，他好似也聽到了動靜，認出了他們，隻是他沒有說話，繼續緩緩地走在雪地之上。
支離斂眸，這麼近的距離，他卻感受不到白祁身上的靈力護體。
幽都山的變化聽說是在柟梔死去地那一日開始大雪紛飛，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停下來過。
沒有靈力護體，這麼冷的天不得將人給活活凍死，他身上也不見得有件厚重的衣裳，難道······他被廢了修為？
“他這是？”支離終於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自罰。”修玉無聲地歎息，此事他也還是剛知道不久。
所以是因為知道了白祁的現狀，也是大為震驚，所以他才打算親自與支離說一聲，並一同前來探望一下老朋友。
白祁背上的羽翅沒有收起來，可······往日的大白翅膀卻已不複存在了。
他的翅膀被外力強行斬斷，傷口還未愈合，隻是血被凍住。
“聽說，他是打算替白墨還清罪孽，當初寒水滅族一事也是他自己眼睜睜看著一切卻袖手旁觀，所以他自罰挖去了雙眼。”
所以，這一切都是白祁自願的。
折了翅膀，廢了修為，挖去雙眼······
柟梔當初對白墨的死一直都有所執著，她覺得那樣的死太便宜他了，二人也因此爭吵過，所以這也算是她放不下心的另一件事。
白墨的的確確做錯了太多，可是死了就是死了，所以白祁經過深思熟慮，最後便打算以這種方式，來替白墨，也替自己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