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大軍歸城,鎮北侯隊伍在城外祭祀之後再歸城,到城門前已經是接近正午,老百姓們早就在城門前迎候了。

杜夫人和顧瑞駿帶著府裏的幾個小的,一同去迎接,江雲娘和崔氏,都是身懷六甲,身子沉,行走不方便,也怕人多磕到碰到,就在侯府裏等著了。

康平站在前排的馬車上,踮著腳尖躍躍欲試。

顧念琛坐在父親的馬背上,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場景,抓著馬鞍的小手緊了又緊,薄汗涔涔。

漠北軍三十萬,除了駐守在外的和守城的,這次跟鎮北侯回來的還有十五萬,隊伍龐大而壯觀。

馬蹄揚起了塵土,又被春風吹散,顧家的軍旗隨風飄著,發出赫赫的聲響,如同潺潺訴說著曆年風霜,血雨。

“祖父,爹爹!”康平站在馬車最前麵兒,顧念章抓著康平的衣裳緊跟在後麵,年紀最小的顧念安也亮著一雙小眼睛,手舞足蹈的跟著哥哥們喊。

儀仗隊後麵,打頭的是穿著金甲的鎮北侯,緊跟著的是身穿銀甲的顧瑞霖和顧瑞綏。

三人神情繃的緊緊的,顯得十分威儀,到了馬車旁,鎮北侯卻伸出手臂,一把將康平撈上了馬背。

這讓康平和顧瑞霖還有顧念章都沒意料到,康平撲騰著雙臂是指望爹能來接他,沒想到讓祖父接走了。

跟在康平身後的顧念章,手都沒鬆開,差點兒連帶著被拽到了地上,顧瑞霖伸出一半的手,來不及收,又緊跟著調整了姿勢,將顧念章撈了上來。

顧瑞綏瞧著走在自己前麵的自家爹和大哥,懷裏一人揣了一個,再回頭,三弟懷裏也有一個,催馬上前,將小兒子也就撈上了馬背。

康平伸長了脖子往後看,讓鎮北侯捏著脖頸捏了回來“老實坐著!”

“哦~”康平老實了一瞬,仰著頭,盯著鎮北侯已經有些花白的胡子。

“祖父,後麵跟著的都是將軍嗎?”

“嗯!”都是跟隨他多年的得力部將!

“原來將軍都這麼大年紀啊!祖父身邊就沒有年輕的將軍嗎?”

鎮北侯的臉差點兒沒繃住,敢情這小子是嫌他的將軍們年紀大!

“也有,但年輕的將軍資曆尚淺,並不在此列之中。”

康平低下頭,若有所思了片刻,繼續問:“資曆尚淺是什麼?是說他們沒打過仗嗎?打仗不是應該要年輕力壯才好麼?”

鎮北侯被康平這三連問,問的有些發蒙,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沒琢磨過味兒來。

顧瑞霖深吸一口氣,趕緊催馬上前,又跟緊了半個馬身子:“你這臭小子,就你問題最多。”

“哪位將軍不是曆經幾十年的拚殺,一刀一槍拚殺出來的?打仗可不是隻有年輕力壯的好,還需要不斷的曆練和經驗的積累。”

康平轉了轉腦袋,抓著馬鞍從鎮北侯的胳膊底下鑽出去,好奇的問:“那等這些將軍老了,打不動了可怎麼辦?”

顧瑞霖回頭瞧了一眼身後的隊伍,轉過頭來,一本正經道:“自然還會有新的將領更替。”

顧瑞霖說完這話,鎮北侯父子幾人都擰起了眉,若有所思。

康平也不再多說什麼,都是打過仗的人,其中的道理多想一想就都能想的明白了。

*

進城安置好,就已經是正午時分,鎮北侯府真正的熱鬧起來。

鎮北侯下了馬,接下康平,繞到後麵去將手伸向馬車,扶著杜夫人下來,兩人攜手一道跨了火盆,才緩緩進了府門。

顧瑞霖老遠就看到他媳婦挺著肚子朝他張望了,目光再就沒移開過,直到下馬,將馬鞭甩給顧時,連他馬背上的顧念章都忘了,兩步跨到了台階下。

“世子爺,跨火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