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Day18(2)(1 / 1)

下午六點抵達山口,北眺,可見昆侖,已是極遠了。東望羊湖方向,天昏地暗,風雲詭譎,巨大的龍卷雲預示著我將走進糟糕的天氣。來自西方的一朵朵白雲,前赴後繼地加入其中,成為盲從地造勢者。苦惱的還是水,碎石山果真無一片殘冰及雪,碎石遍地,燥風獵獵。隨處是露頭的頁岩斷麵,嚐試用鐵鍬剝了幾片岩石,希冀著遠古神獸化石驚現眼前。從理論上說,是可能的,隻是概率太低,所以找水才是正事。再度搜索前方,先前被風暴雲遮蔽的一個白色小湖,現身山腳不遠的地方。鎖定方位,抄直線奔下山。看似咫尺,遙不可及,天黑前無論如何也趕不到了。幹涸的溝壑裏發現一絲水痕,卻薄的用嘴也吸不起來,且是極堿水。又是一個奇跡,居然撿到兩瓶礦泉水,和先前遇見的空瓶完全符合。我又滿腹狐疑起來,那幽靈般的探礦隊難道又從堿水湖拐進了羊湖一帶?

黃昏時刻,正式走進糟糕的天氣,黑雲壓頂,狂風如野狗般亂吼。趁著一股風頭過去,趕緊紮營,時不我待。誰知,風向紊亂,西方急轉東風,手忙腳亂中,地釘被吹起的帳篷彈走一根,此時,才發現沒有一根多餘的了。總共十根地釘,這些天被吹走了幾根,竟無留心。隻好一番細找,把先前吹走的地釘找到,一共就剩七根了,少一根都無法基本穩住帳篷。此後,這七根地釘寶貝似地,就是被風吹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回。這七根帳釘,命運多坎坷,每根都被砸彎後再敲直的難以計數。這七根帳釘,就像江湖上最神秘的暗器,經遇無法惡戰,滿身傷痕,傲笑最後。再前後陸續,帳篷袋、地釘袋、帳杆袋、地布皆被風挾至荒野,消失的了無蹤跡。此說,我的小帳篷,由於設計問題市麵上基本買不到,然而卻最適用於羌塘旅行,且物美價廉。初始,我也對這過於單薄的帳篷沒什麼信任感,怎能勝任惡劣荒原中家的角色。去年帳篷,一周時間不到,帳杆就被大風吹彎。

與之強烈對比的是那昂貴的防水馱包,又脹開一個大口。另外兩個馱包,一個背板被貨架磨破,一個橫杆處則裂開。這才四分之一路程,馱包命不久矣的苦相,讓我不敢展望。超過一倍額定負重主因外,低溫也是罪魁禍首之一。防水麵料受低溫影響巨大,就羌塘環境而言,不必考慮防水問題,廉價的尼龍麵料馱包顯然更適用些。

修理完馱包,枕著狂風,難以入眠。少有的讓手電筒一直亮著,遮光罩把硬朗的光柱柔化成一片曖昧光線。原裝遮光罩丟了,用一個洗發水的小塑料瓶改裝,酷似燈箱廣告。夜夜荒原,時有一種身宿發廊的感覺。出了荒原,聽見傳聞,那個牌子的洗發水疑含致癌物質,潛意識摸摸腦門,夜夜被其燈箱廣告照著應該沒什麼影響吧。帳外,夜黑風嘯,帳內,曖昧光線搖曳。舔舔脫皮的嘴唇,想念山上看見的湖,明天上午一定可以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