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21號的時候你怎麼沒有去看我的畫展?”蕭艾溫柔的眼神裏開始泛起一絲妥協示弱的氣息,支支唔唔地說。
我真的好想告訴眼前這位質問我的女孩,告訴她那個如同夢魘般的淩晨,告訴她我的難以置信我的當頭棒喝我的萬念俱灰。假若那天淩晨我沒有看到任何場景,我想我無論如何都會和蕭艾在心平氣和的氛圍下解除罅隙和好如初的,可命運卻偏偏的讓我鬼使神差的看到那一幕,無法陳述無法挑明無法麵對的那一幕。我沒有丁點好奇也沒有丁點力氣去還原什麼真相,也不想去麵對傷疤揭開後鮮血淋漓的滿目瘡痍,短短半年的時間裏,兩敗俱傷的慘烈我不想讓它再次發生在我身邊。
無需言語的冷處理,或許是解決憤恨的最好方式。
“21號那天,我很忙,忙的一點時間也沒有,信不信由你!”還沒等蕭艾反應過來我將包甩向身後徑直往前走去。穿過蕭艾身旁的時候,擦肩竟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訣別的味道,在我意料之外一下子如山如海般的洶湧開來,在咆哮的刹那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淹沒了所有黑白交錯悲喜參半的內容,內心的悲傷從兩眼的腺體中開始蠢蠢欲動,仿佛風一吹,眼淚就會順勢肆意著掉落下來。
“你幹什麼啊葉溪,我可是帶著很大的誠意想要和你談談,我也給你道歉了可是你看你這是什麼態度啊?好像我欠你什麼似的,你太過分了!”蕭艾猛地抓住了我的上衣滿心委屈憤憤不平地嚷著。
“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你我兩不相欠!”我看也沒看用力的甩開了蕭艾拉著我上衣的手。我不停地在告訴著自己,一定一定不要回頭,一定不能讓蕭艾看到自己的眼淚那麼來勢洶湧的不可遏止……
“葉溪,你要,你要為你說出的話,負責!”我從來都不曾看到也不曾想到一向溫文爾雅儀態大方的蕭艾竟能發出如此歇斯底的叫嚷。
我依仍沒有回頭。我甚至能想象到蕭艾那麼委屈的站立在教學樓門口一動不動,任淚水摻雜著失落的絕望洶湧地流溢而出。背著包的學生三三兩兩有說有笑的從身旁走過,再也不會有誰會滿懷關愛的將紙巾遞給這個淚流滿麵的女子,徒剩下一顆已然支離破碎的心,在風中搖搖欲墜。
蕭艾,你說的沒錯,我們誰和誰都該為自己的話語自己的行為負責,我們都應該去承擔我們身上背負的種種欺瞞和背叛,我們都應該去麵對我們如同花兒般繁華綻放而後乍然枯萎凋零的愛情。
風,長驅直入。吹亂了我錫紙燙的頭發吹亂了我悵然若失心情。
我隻想殘忍的去忘記你,蕭艾。一如以前我殘忍的忘記若郗一樣。
一個人如同失線的木偶般在校園裏走了好久之後,恍然間又回到了剛剛見到蕭艾的教學樓門口。此刻,她已離去,空無一人。
她沒有告訴我要去哪裏?她也沒有告訴我還會不會回來?
二十三
我的愛情丟失在九月末梢,丟失在樹葉宛若湖水般蓊鬱翠綠的九月末梢。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隻有行屍走肉這個詞語能生動形象完整的概括出全部內容。無論在宿舍、教室、食堂抑或是摯愛的輪滑場,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在麻木地操控著黑與白的屏幕,蒼白的布景分割的內容斷開的字幕是我內心深處不忍觸碰的,疼。
我知道蕭艾就在這個城市的某個地方,離我不足五公裏的地方。咫尺天涯的冷漠,在彼此的沉默中逐漸固化成堅硬的城堡,在晝夜嗚咽的風中,一點點侵蝕掉心底深處最初的那份溫暖。
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任愛情自生自滅的在時間的荒野中長途跋涉,沉默是這個淡漠的年代裏最尖銳且犀利的態度。
十一國慶節,在疲憊中掙紮了太久的我忽然很想回家,很想撫養我長大的爸爸媽媽以及至親至愛的妹妹;很想遠方的那個城市裏充滿親情、信任、溫馨的港灣;很想那些我熟悉的街道、房舍以及一草一木;那是一個沒有背叛存在的幸福之地。
我想我離開了太久。打電話將回家的消息告訴爸爸媽媽的時候,我仿佛看到聽筒那頭爸爸媽媽已然滄桑的臉上露出了神采飛揚的驚喜。
懷著久違的期待踏上家鄉的土地,心裏無比的欣慰無比的踏實。大概有七個月沒有回家了,走在家鄉的坎坷不平的小路上,忽的想到一首詩恰恰適合現在的心情:“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未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想到後麵兩句,我在自嘲一笑中加快了回家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