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秦佩這孩子……”周琦躺回榻上,又扯了扯他,“一直以來都是二哥心頭一根骨刺,隻要看到他聽到他,恐怕都會讓他想起些不願提及的舊事。於是便避著忌著,可突然有天卻發覺,秦泱雖死,夢魘猶在,最後還將秦佩牽連進去。”
軒轅符在他身側躺下,將他圈進懷裏,“那種愧悔交加還帶著微微恨意的心緒,本王倒是懂得一二。”
周琦冷笑,“二哥與你不同,他從不曾做錯過什麼。還好秦佩最後沒事,若是他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二哥那日子還真不知怎麼過下去。”
“陳允懷出手救的人,你二哥可知道?”
周琦歎息,“想想也是孽障……不過如今我二哥的心結應是解開了。”
軒轅符冷哼一聲,“本王算是看透了,在你心裏別說你二哥,就是顧勉之,本王都是拍馬不能及。”
周琦哭笑不得,白他一眼便翻身睡了。
許是累了,他頭一沾枕便似沉沉睡去,軒轅符正凝視他睡顏,忽而感覺腰間一緊。
“睡吧。”周琦嘟囔道。
軒轅符笑笑,亦闔上眼。
紫宸殿。
“朕過幾日便走,讓皇帝專心朝務,不宣則不必來請安了。”
顧秉剛梳洗罷,就聽軒轅口氣涼薄。
“陛下,”顧秉蹙眉,“冕兒這孩子心事自小就重,這兩年因雍王之事亦是身心俱疲。就算是敲打提點,陛下……”
軒轅麵上不見一點笑影,過半晌才悶悶道,“秦家子果非良配。”
顧秉詫異,“陛下此言何意?返京前陛下不是還讚過他‘不肖乃父,冷麵熱腸,冰雪肝膽,情深意重’的?”
軒轅掃他一眼,長歎,“勉之,來前朕也是如此想法,可如今看來……罷了,你是個再君子不過的,其間玄機怕是不懂。”
顧秉更是一頭霧水,“那孩子今日不過做了篇賦,難道那篇賦?”
“也不是!”軒轅煩躁道,最後幹脆摒去下人,執了顧秉的手上榻,將帳幔掩得嚴嚴實實。
顧秉如臨大敵,心道這對天家父子定還有機密大事瞞著自己,還不知何等石破天驚、血雨腥風。
“冕兒中毒之事,朕雖瞞著你,可你也知曉了,是也不是?”軒轅麵色凝重。
顧秉一驚,“曼修說此毒已解,再無大礙!”
軒轅捂住他唇,“那是沒錯,可是此毒能讓人無嗣……也就是說冕兒怕是傷了根本。”
顧秉恍然過來,“陛下的意思……”
“若是冕兒與秦佩一處,雌伏人下怕是免不了了。”軒轅麵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身為長輩卻在私下議論皇帝的閨房之事,顧秉隻覺十萬分的難堪,囁嚅道,“此事尚未有定論,何況若是冕兒心甘情願,咱們又能如何?”
軒轅恨恨地拍了拍床榻,“可恨的是,那秦佩竟還是個妒忌成性的!”
“這怎麼說?”
軒轅冷冷道,“今日你也見了,別說是年輕美貌的宮娥,就連年少英俊的宦官都未見一個,冕兒再如何清儉,到底也是潑天富貴裏養大的。如今身邊竟隻剩下這些年老色衰的宮人伺候,若不是因他秦佩善妒,還能為了什麼?”
顧秉失笑,“這可未必吧?據聞在秦佩回來前,冕兒便已遣散了宮婢,臣以為陛下想多了。”
“哪日讓趙子熙去敲打敲打秦佩,”軒轅悶悶不樂,“倒不是說朕覺得冕兒該去拈花惹草、水性楊花,隻是日日對著那些……且不論朝廷臉麵,他就不怕冕兒傷眼麼?”
顧秉安撫地拍拍他,敷衍道,“好,明日臣便讓曼修去說。”
軒轅幹脆躺在他腿上,鬱卒不已,“朕是沒什麼資格去怪罪他,可他若要真的斷袖龍陽,也應找個勉之這般溫存小意的,那秦佩身世不談,性子也是又臭又硬,如同……”
顧秉:“……”
含涼殿內,軒轅冕本欲成就好事,卻無奈秦佩忽然有恙,打了一夜的噴嚏。
“到底如何了?”
太醫茫然失措,“臣萬死,可秦主事身子康健,老臣實在診不出來!”
秦佩擦擦鼻子,無奈道,“罷了,禦醫請回罷,許是近來常在禦苑走動,說不準哪樣奇花異草傷了鼻子罷。”
軒轅冕隻好默然苦笑,又聽秦佩道,“陛下還是早些歇下罷,明日還有早朝呢。”
軒轅冕躺在秦佩身旁,聽他清淺呼吸,按捺下心間躁動——再這麼下去,終有日他得好好向亞父求教那守本固元、清心寡欲之法,說不定哪日便突然開了竅,用這純陽之體飛升了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