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如同在泣血,又像是喉中包裹著尖銳的石子,聽的春深心頭發毛。

謝嬸子猛的站起來,同春深對上了目光,然後朝著村子中跑過去,趙嫂子也有些惶惶然,拉著春深跟在了謝嬸子身後。

村子中央有塊很大的空地,空地上放著四五六個草垛,又因這塊兒地周邊沒多少樹的原因,平時村民都不常過來,隻有小孩兒經常在這裏玩耍。

此時這裏圍滿了人,每一個人都睜著眼睛支起耳朵看向正中間,見春深過來,還體貼的讓了條路出來。

人群裏躺了一位姑娘,姑娘麵色紅潤,乍一看似是睡了過去。

是謝嬸子的小女兒。

謝嬸子哆哆嗦嗦的走過去,嘴裏不斷的念著滿兒滿兒,念了幾聲又轉頭叫春深。

周圍鬧哄哄的,嘈雜的聲音像是一柄又一柄鈍鈍的錘子,敲在春深的太陽穴上。

春深看了看她,眉頭越皺越緊湊,謝嬸子瞧她這副模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平素利落強悍的婦人,在這個時候仿佛也變得脆弱無比。

春深按住她的手,衝她搖了搖頭。

接著便來了幾個大娘,把謝滿兒抬回了家。

春深跟在她們後麵,起身時看到了一抹漂亮的紫色。

不知為何,她覺得那抹紫色有些刺眼。

謝滿兒比春深要大上一些,前些日子剛滿了十六,早有婚約,是縣裏的魏家,春深平日與謝滿兒相交不多,隻偶爾聽謝嬸子提過幾嘴。那魏家少爺,名喚魏長青的,聽聞是個頂頂好的公子,是江城出了名的美男子,雖未婚妻隻是個普普通通的鄉下姑娘,但卻得他十分憐惜。

這個頂頂好的公子,似乎也不是那麼頂頂的好。

待謝嬸子把前來幫忙的人都送走之後,春深開門見山的告訴了謝嬸子,謝滿兒懷孕了。

謝嬸子臉色變得煞白,活像有人迎麵潑了一袋麵粉上去,她臉抖啊抖的,抽啊抽啊,像是要把臉上的肉抖下來。

一張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來,隻是坐在謝滿兒床邊抹眼淚。

謝滿兒這一暈,就暈了三天,三天裏謝嬸子問了又問,恨不得讓春深在他們家中住下。

她暈的著實有些詭異,從脈象上來看並未不妥,隻是睡著了,身體甚至比尋常人好上許多,可偏偏就是醒不過來。

謝嬸子顧著謝滿兒懷孕,沒敢找別的大夫來瞧,又聽春深說有辦法,隻能把希望寄托在春深身上,春深也做不了什麼,隻能每日來瞧上一瞧,期間那魏家也來了人,隻是未曾見到那魏家少爺,聽說是去北方辦事兒了,家裏人害怕少爺擔心便沒有告知,希望謝嬸子一家能多加體諒。

話說到這兒,又送來了一箱又一箱珍貴的藥材。

到這個份上,謝嬸子體諒如何,不體諒又如何?

謝嬸子整日坐在謝滿兒床邊長籲短歎,不到三天頭發就白了大半,春深看的甚是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