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們上學去了。”明琴說道。
“媽,您起來了,天這麼冷,怎麼不多睡會呢?我和妹妹上學去了,大表哥昨天晚上因為有事去學堂,回來晚了,著了點涼,昨天咳嗽了一夜,今天可能不去學堂了。”明慧對他母親說道。
“琴兒也別去了,女孩子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二太太一麵說一麵接過秋月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
“不麼,我就是要去,媽媽總是舊腦筋,古板。我要做新女性,要和哥一起去學習,以後還要去工作呢。” 明琴一麵說一麵撲到她媽懷裏揉搓著。
“都是你爸把你寵壞了,好吧,去吧,早點回來。”看到自己一對嬌氣的兒女,二太太心裏覺得很舒心。
等明慧和明琴走遠了,二太太對秋月說:“我看大房的明軒活不了多久了,是個短命鬼,以後可就要靠我們家明慧了,看老爺子還對他們大房偏不偏心。去,到大房看看那短命鬼什麼時候死。”秋月答應了一聲去了。
秋月出了二房住的秋爽齋來到大太太和明軒住的瀉春齋,剛掀起明軒房裏的棉布簾子,一股中藥味撲鼻而來,秋月皺了皺眉頭,不經意地捂了一下鼻子,明軒的丫環小紅背對著門在給明軒喂藥喝,明軒抬頭看見了秋月急忙招呼她。
“二太太聽說你病了,昨天咳了一夜,特打發我過來看看大少爺,看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
“秋月姐快過來坐”小紅放下手裏的藥碗笑著說道,一麵給秋月端過來一個凳子,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承蒙二媽記掛,我沒什麼大礙,隻是感染了一點風寒,不礙事。”
秋月聽明軒這樣說,就有點坐不住了,生怕傳染給自己,又不好意思就走,於是沒話找話說了幾句,逃也似地離開了。
等秋月走遠了,小紅一臉不屑地說:“大少爺你沒看見秋月那樣子,好像誰在趕她似的。誰不知道她怎樣想的。還有她那個二太太,她會有什麼好心?”
“別胡說,把藥給我吧。”
“小紅,老太爺和大太太來了。”丫環小香在門外喊著。
隨著她的喊聲,簾子掀起處,走進來一個花白頭發花白胡子精神矍爍的老人,左手拄著個醬色拐杖,右手由一個長得有點富態的慈眉善目的中年太太扶著。一起走進來。
“爺爺,媽,你們怎麼來了?我不過偶感風寒,不礙事,怎麼又弄得驚動你們,不過一點小病,吵得大家不得安寧。”明軒一麵說著一麵就要起來。
老太爺急忙製止他說:“快別起來,看又著涼了。我不過是沒什麼事出來走走,順便過來看看你媽和你,你安心在家躺著休息幾天,對於學堂裏的事就別太操勞了。”
老太爺看見明軒被病痛折磨得孱弱的身子,蒼白的臉色映襯得顴骨處越發潮紅,心裏一陣難過。
“唉,這孩子就是太好強,什麼時候多照顧一下自己的身體,也不會是這個樣子,可憐他爸又死得早,要不然我也不會操那麼多心啊。”
明軒母親一麵說著一麵就掉下淚來。她本是個柔弱的女人,娘家也是商賈之家,隻是她父親覺得女孩子家隻要知道三從四得就可以了,女子無才便是德,並不讓她識字,自從和王家攀了親,就覺得已經給她找了個很好的婆家,因此就不再怎麼管她了。
嫁到王家後,和大老爺也過得恩恩愛愛,未曾紅過一次臉。或許上帝太寂寞,總是嫉妒那些恩愛夫妻。大老爺在她生下明軒沒兩年就一病死了,又因為她在生明軒的時候不是順產,胎兒在她肚子裏呆得過久,生下來身體就很弱,經常感冒,久咳就成了癆病。每年都在請醫吃藥但總不見好轉。這就成了老太爺的一塊心病。
在老太爺的兩個兒子中,隻有明軒的父親很得老太爺的歡心,二老爺因為總是不務正業,在外吃喝嫖睹,總在惹事生非,因此就不大喜歡,本打算把自己的家業交給明軒父親來打理的,誰知他這麼命薄。所以老太爺一心隻是指望明軒能早日恢複健康,挑起這副重擔。
大太太在失去丈夫,兒子又總是患病的情況下,要強的心被磨得是一點都沒有了。每天隻是吃齋念佛,唯有祈求觀音菩薩保佑明軒能早點好起來。因此對家裏的事務也不大過問。
從明軒屋裏出來,大太太對老太爺說:“我看明軒的病一時半刻是好不了的,現在又正是臘月天,等到了開春也許就會好了。我看能不能先給明軒衝衝喜啊?”
老太爺沉凝了一會說:“好吧,為了明軒,為了我們王家,隻能這樣了。那就到明年開春給他收個屋裏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