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瀚下了巨岩,侍衛小高在下麵等他。
他們回頭望去,少女在巨岩上向他們揮手,一個小小的影子。
下了巨石的路便變寬了,小高落後一步,走在慕容瀚身後。
他見慕容瀚不做聲,便問道:“主子,咱們這就回去了?”
“回去罷,就算是上了山,也未見得能見到我那人。”慕容瀚淡淡道。
小高道:“剛才那姑娘也不知是不是還有些癡傻,居然不怕王爺。”
慕容瀚斜睨他一眼,小高立即噤聲。
二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慕容瀚問道:“半月前向京城的上表,可有批複?”
小高忙道:“還不曾有,想來過幾天就有了。”
慕容瀚哼了一聲。
四周極為靜謐,隻有偶爾的幾聲鳥鳴,林木高深,日將見午,山中還頗為陰涼。
慕容瀚忽然道:“老頭子是越來越不成話了。”
雖然四下無人,小高可不敢隨便議論他口中的“老頭子”,隻是提醒道:“主子慎言。”
“你怕什麼,”慕容瀚道,“這山中無人,連一聲老頭子都叫不得了?”
小高隻好陪笑,情知既然暗衛沒有示警,便絕無旁人,便附和道:“先太子仁厚,若不是皇上偏心三皇子,這太子之位怎麼也輪不到他坐。”
“老二算什麼仁厚,庸碌罷了。”慕容瀚不屑道,“若不是他占了嫡長,太子之位也輪不到他。”
小高心下苦澀,想到自己的主子隻是因為母家低微,空有雄才大略,卻皇位無望,還要避嫌到這偏遠之地,自然是心有不甘。
他試探著問:“主子,現太子是什麼樣的人?”
“鷹視狼顧,心胸狹窄偏又自作聰明,他靠著在老頭子麵前裝醜賣乖,當上太子,轉眼就害死了老二,你說他是什麼樣的人?”
小高咋舌道:“不是說先太子是生病……”
“那都是遮醜罷了,”慕容瀚不耐道,“若他感覺我是威脅,他也會除掉我。”
“所以王爺才避到這裏來。”小高替他說出了他沒說完的話。
慕容瀚隨手拔起一棵草,在手掌中揉搓,草汁染綠了他的手指。
“我這韜光養晦之計,也用不久長了。”他看著手中被揉爛的草,慢慢道,“眼下邊塞不寧,他不敢隨意動我。一旦他登基,穩固了兵權,隻怕就要來對付我了。”
被揉爛了的草,被他隨手扔到一邊。
小高憂心忡忡,但還是勸道:“我們對他沒有威脅,也許他不會動王爺也說不定。”
慕容瀚眼中冰冷,臉上毫無表情。
“不會動?你看看他害死了老二,就知道他是什麼人,那還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對我,他有什麼手足之情?”
“那……咱們能不能先下手為強……”小高用極低的聲音道。
“我並不想爭這天子之位,一人得道,萬人流血。再者,拿什麼爭?此地出產有限,盡管有兵,無糧無餉,一旦起兵,隻怕不出半月就要軍心渙散。難道,我能讓我的兵,去搶我大燕的老百姓?”
小高抬頭望天,兩邊遮天蔽日的樹木,隻能看見少少的藍天,一縷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之中射下來,有些晃眼。
他隻顧抬頭看,不料一腳踩空,咕嚕嚕從台階上滾下。
還好幾階台階後即是一處平地,除了被撞到的地方有些疼痛,並沒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