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一縷碎發落地。
又隨之飄到了李澤漠掌心。
“你既然下不去手，那就割發代首吧。”
“你大仇已報，我答應你的，也做到了。”身後那道女聲蠱惑般輕道，“從今往後，這個世上，再無李曄。”
李澤漠自嘲一笑，木然轉身。
剛走出幾步，又忽然停住。
“謝謝。”他道。
齊漪眸光微轉，聽出他似乎有弦外之音：“謝什麼？”
“謝你剿滅了複興盟，替我李氏報了血海深仇。隻是，那司空雨、”李澤漠拳心緊握，“那司空雨也是罪魁禍首之一，我不能容他！”
齊漪淡笑：“那是你的事，我可沒有義務把飯喂到你嘴邊。”
李澤漠背對著他，點了下頭，大步往外走去。
他手下的勢力已經被齊漪收編。
不願臣服的，目前都關在俘虜營。
不論他的初衷為何，此役過後，他李澤漠注定要成為青史留名的罪人了。
如今，他又成了一個光杆司令，齊漪的意思，是不會幹涉他。
李澤漠還有最後一筆賬，要和那個老朋友清算。
他形孤影寡，走得煎熬萬分。
“當初蔣雪離也很糾結，你們倒是挺像。”齊漪望著他的背影，忽然揚聲道，“不過，她雖痛苦，但還是為了自己的使命戰鬥至死。”
李澤漠猛地頓步，半晌才啞聲道：“她、她死時，如何？”
“她死時，是自由的。”
李澤漠抬頭，痛苦地閉上眼睛，再度睜開時，已變得堅定。
直到人都遠離了。
李曄才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你這招借刀殺人，倒是用得順手。”
“自願去做，和經人有意引導去做，還是有些區別的。”齊漪聳了下肩，這是在譏諷他之前幾次三番惡意誘導李澤漠當棋子的事兒。
“有何區別？都是用人如玩物。”李曄施施然坐下，抱臂輕嘖，“讓兩個剛幫了你的人轉頭就自相殘殺，你這心狠程度，我是自歎弗如。”
而且，他才不相信齊漪真就背後一點小動作都不會做。
畢竟他那位四叔如今勢單力孤，空有一身高強的武力罷了。
司空雨那家夥雖修為不高，但狡猾如狐，真要拿下他，還差了點兒。
李曄琢磨著，齊漪一定會暗地裏平衡雙方勢力，給四叔創造條件。
也好，反正害了他的人，最終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李曄也懶得提醒，閉上眼睛，懶洋洋靠在牆壁上，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神色。
齊漪唇角微勾：“你明知我現在不會殺你。”
李曄睜開眼睛，含情脈脈地盯著她：“還是我家齊小漪心疼我。”
齊漪嗤笑：“這不是你早就算計好的？你的東北軍分成多線遊擊陣營在北方亂竄，不就是為了牽製我？”
不過，這對於齊漪也十分利好。
讓他們狗咬狗。也省得她親自動手。
而且有他們牽製，至少能分散巴連人精力。
對於四海軍，絕對是有益無害的。
哪怕是為了給北方的東北軍一個支撐下去的念想，齊漪都絕不會讓李曄死。
相反，她還會時不時透露點李曄依舊在頑強存活的消息出去，給他們打打雞血。
這是李曄為他自己預留的最後一條後路。
對於他們這種人，有時候用利益來威脅，比用傷害來威脅的效果要好得多。
你看，齊漪明知他的目的，也心甘情願地上鉤了。
“齊小漪，放我出去，我能幫你。”
光活著不夠，他倒還挺貪心。
齊漪笑眯眯敲了敲欄杆，慢吞吞道：“階下之囚，老實待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