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一早上我就在北和們候著,一直到正午才見南城的車輦慢悠悠開過來,前麵領隊的高頭大馬上連夜一件暗紅色大麾,一看到我就立即跳下馬來,向門口的侍衛遞了令牌,沒等侍衛反應就徑直走向我,順手解了大麾雙手劃過我腦後,連帶著大麾,一起裹緊他懷裏。
我的臉堪堪貼著他的肋骨,他在頭頂舒長氣輕笑:“一年沒見也不見長高,你怕是隻能這麼矮了。”
我把他推了一推,紋絲不動。又氣又惱地說:“連夜哥哥,別人該笑話我了。”
他鬆開了一點,眉眼一橫,向周圍掃了一圈,不以為然說:“哪個嘴這麼閑?”
話才說完,福臨就在身後大喊:“連將軍,奴才該死,給耽擱了迎接您,您快降罪奴才吧,奴才該死啊!”結果還沒奔到連夜跟前,就一個撲棱滑倒了,慘兮兮地撲在地上。連夜一下樂開了花,他鬆了手過去把福臨的後衣領拎了起來,笑眯眯地說:“如此大禮才算表明你的誠意了,饒你不死吧!”
福臨又連作了幾個揖,才慌亂說:“皇上長風宮設了宴,為將軍接風洗塵,並囑咐隨從一同前往。”
“一身灰塵撲撲要得罪聖上,還是去行宮休整一番,公公帶路。”連夜向後招招手,拖著打車的隨從就跟著領去禮部的人走了,福臨則帶著連夜去行宮,我在後麵裹著大麾一路跟著。
行宮都安排好了起居,進門時一屋子的宮人都齊聲喊:“見過連將軍!”連夜最見不得這些,一揮手全趕出去,福臨也回皇上那裏報信,我見沒了外人,就湊上去鬧他。
“連夜哥哥,父皇怎麼樣了?連烈呢,有沒有長高?南城有沒有變冷啊?我在這裏快凍死了,南城多好啊。”我趴在小幾上抓著他燙金的袖口揉來捏去,他笑著從懷裏摸了一封信出來給我,又叫邊上的一個隨從呈上來一個小箱子,一打開,裏麵全是我愛吃的零嘴。
我拿了一包桃酥在手裏,又翻了一包醬鴨,轉眼看到裏麵還有一隻燒雞,又想去拿。連夜過來拉我的手,我丟了東西順勢就撲到他懷裏大哭起來。
他楞了一下,才摟過我的後背安慰我,我亂七八糟地哭了一通,他又取笑我說:“這下可好,涕泗橫流的,不想沐浴也得去換一身了。”
我暗中掐他一把,抽抽噎噎停了哭,推著他進內室了,才發現屋內已經空無一人,都被摒退了。偌大的宮閣火爐燃得正旺,長遙的皇城從沒有這麼溫暖過。
下午陪連夜赴宴,皇上皇後,包括刺玫公主都在場,最近確有聽說皇上對刺玫公主寵愛有加,還封了個玫妃,倒是個香豔的封號。
自從上次送了一碗麵去玉龍殿,大約也有十多天沒見到皇上了。他還是一貫抿著嘴角不多話,吃了幾杯連夜敬的酒臉色就泛紅來。刺玫公主幾番往我這裏打量,不知道是看我還是看連夜。我同著連夜來的,又隻是個不大受寵的妃子,沒有席位,隻是坐在連夜身邊,給他斟個酒夾個菜。
酒過半旬說有表演,就見歌舞板子吹了一曲悠長的笛音來,那曲調倒像極了南城的婉轉。再就見刺玫公主穿了一身嫣紅的紗衣扭著腰段一舉手就是一股光華,我看見連夜都瞪大了眼睛。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的美,清新脫俗,空靈帶著躁動。上挑的眉眼彎眯著,眼角的朱砂在燈光裏搖晃,搖得鼻尖帶了花香,搖得心旌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