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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和他就這麽耗著。

我屈膝綣在單人沙發座裏,一襲羊毛披肩包裹住半個身軀,連身洋裝式的家居服露出半截小腿肚,我覺得涼,一口氣拿了三隻靠墊,密密實實地蓋住。

而城夏就坐在我麵前,默默埋首於他的素描簿。城夏大學念的是服裝,退伍以後,再接再厲考上織品研究所,他似乎小有名氣,設計的作品曾經登上報紙副刊,也有時尚雜誌專訪過他。

生長於相同的家庭,來自同一對父母親的養育及教育,城夏與城保非僅長得完全不像,性格上更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典型∶城保過分樂觀又出奇好動,城夏則是內斂深沉得有些恐怖。

這麽說起來,我和姊姊雖然個性亦是南轅北轍,可至少樣貌長得很相像。

身體總算覺得暖和了,一股強烈的睡意向我襲來,昨晚睡得遲,加上大清早就被城保吵醒,又受了他的鳥氣,原本用來休養生息的美麗的星期天,就這麽毀了大半。

我滿腹的不甘心,可想而知。

揀了個最舒服的姿勢,我決定小眯一下。

叮咚、叮咚、叮咚……不是說了我要睡覺嗎?到底是哪個不識相的家夥?!

我不耐煩得睜開眼,一張放大的臉緊接著映入眼簾。

「……你、醒啦?」這麽說的同時,城夏不動聲色地別過頭去,猶自顧自地說著∶「有一隻……有一隻蚊子停在你臉上,所以、所以我……」

「蚊子?啊,我睡著了喔?」原來夢中準備入睡的我,早已睡熟了呀。

「好、好像是……」城夏呐呐地答道,表情很怪異。

「好像是?」這個答案可比表情更詭異。

「……應該是啦,不然怎麽連蚊子一直叮你都不知道?」他慢慢踱回對麵位子坐定,說∶「累了就回房間去睡,這裏蚊子很賊的。」

「糟糕,已經12點了!我居然睡了這麽久,完了我遲到了!」我一急整個人跳起來,雙腿卻失去大半知覺,令我幾乎要撲倒在地。「天啊,我站不起來!腿都麻掉了怎麽辦?!」

「幹嘛幹嘛……」城夏連忙跨過茶幾,兩手攙住歪歪斜斜的我。「拜托,你急什麽呀?扶好扶好……」

「我扶好了扶好了扶好了……」慌亂中我攀住城夏的肩胛,牢牢的緊緊的,就怕他棄我而去。

熟識我的人都知道,對於腳麻這件事,我懷抱著異常的恐懼∶六歲的時候,我曾被媽媽困綁了一天一夜,是姊姊發現了閣樓裏早已哭啞的我……據說,整整一個月我都無法站立,因為嚇壞了。

「不怕不怕……」

「不怕不怕,我不怕……」

嘴裏複誦著城夏的話,過分慌亂的我遲遲沒發現,城夏那一雙臂膀始終摟著我,牢牢的緊緊的,超過我的想像。

中午其實是和立衡有約的,現在由於我的貪睡,恐怕要宣布泡湯了。

回到房間,我掏出包包裏的手機,立衡果真在約定時間的15分鍾後,發了一封簡訊∶

『怎麽回事呢?說要挑戰家庭日的是你,爽約的也是你……過了15分了,我先離開了。』

哼,相較於我等待過那些數不清的15分鍾,你的算什麽?『你是第一次等15分吧?滋味如何?Happy

family

day!』我很不爽地回了簡訊給他。

15個小時之後,也就是禮拜一的淩晨三點多,我被立衡的午夜來電驚醒。

「是我。」

「我知道……」我說。

「今天怎麽回事?」他問。

「已經是昨天了。」

「別鬧,初禾!」彼端的他小小動了怒,冷硬地說∶「你明知道星期天我要陪家人,今天好不容易、抽出兩個小時跟你約會,你不懂珍惜還這樣整我,實在有點過分了。」

「那我們分手好了……」

「你說什麽?!」

「反正是我不懂珍惜,乾脆分手算了……」

「等等,李初禾!」聽得出來那是啼笑皆非的口氣∶「你放我鴿子居然敢生我的氣?所謂“殺人的喊救命”差不多就是你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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