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禾寶貝,我覺得你要擔心的人不是菁穗姊,應該是小慶姊夫才對。」城保坐在餐桌前等著我弄早餐,隻見他氣色飽滿神采奕奕,絲毫沒有受到宿醉的影響。
「怎麽說?」平底鍋正煎著三隻荷包蛋,為了保持蛋黃的完整,我小心翼翼地翻麵。
「咱們菁穗姊乃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須眉,這種小事傷不了她的啦。」
聞言我不禁莞爾了,城保說得雖然有些離譜,但我認同他的話。
姊姊長我整整十歲,她樂觀堅強,是個非凡人物。
從我六歲懂事以來,姊姊就是家中的經濟來源,在文壇成名甚早的她,憑著一枝筆,供養了四口之家的一切生活所需;姊姊更是家中唯一的精神支柱,這麽多年來她幾乎沒有了自己,無怨無悔地撐起瀕臨傾頹的家。
對我來說,姊姊不僅僅是我的姊姊而已,姊姊甚至是我的爸爸我的媽媽;別誤會,我不是你們想像中的孤兒,隻不過父母親在我的成長過程中,惡意缺席了……
我那落魄潦倒的酒鬼老爸,28歲之前,是個養尊處優的闊少爺,28歲之後,他用酒精來沉緬那些養尊處優的過去;他在三年前死於心髒麻痹。我那罹患嚴重躁鬱症的媽媽,生下我之前,是個人見人愛的美嬌娘,生下我以後,變成不折不扣的瘋婆子;至今,她仍然住在療養院裏。
「唉,說是這麽說啦!」城保邊噘著嘴吹涼手中的熱牛奶,邊歎息說道∶
「還是心疼菁穗姊受到不平等待遇,不管怎樣,女英雄也該有被嗬護的權利啊。唉呀,總歸一句話,都是小慶姊夫太俗辣了啦,男人不是這樣當的!」
「早啊。初禾,荷包蛋三個,蛋黃不要熟。」城夏也起床了,掛著兩輪熊貓眼,他看起來一臉頹廢,一屁股坐下之後,衝著城保便問∶「請教駱導,男人應該怎麽當?您這麽了,小弟願聞其詳。」
「喂,臭小子!」城保給了城夏一記響頭,斥道∶「大清早挑釁個什麽勁啊你?還有,你把你大嫂當什麽了呀?永和豆漿還是美而美早餐店?蛋黃不要熟咧,虧你說得這麽自然!」
「什麽大嫂不大嫂的,初禾又還沒有嫁給你……」城夏從我手中接過餐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總覺得他的眼光刻意回避著我。
「媽的臭小子,你人沒睡飽,膽子倒是睡得很飽哩,居然還敢頂嘴?跟你說過不要初禾初禾的叫,臭小子你……」
「幹嘛,吃個早餐也要教訓人啊?」我說∶「城夏說得也沒錯,我又還沒嫁給你。你別到處亂講話,以免壞了我的行情。」
「欸欸欸,這是怎麽了?聯合起來排擠我啊?」城保突然用力摟住我,並飛快地啄了我的臉頰一下,無預警的“偷襲”惹來我驚聲尖叫。
「要不要這麽誇張呀,啵一下而已嘛,瞧你樂的?」
「我是被你嚇的……放開我啦。」礙於城夏在場,我不想對城保擺臉色,隻得掙脫他佯裝嚇壞的樣子;事實上我無法騙過自己,那並非單純的失措,而是我抗拒城保所給予的任何親密。
「害羞什麽嘛……都老夫老妻了。」城保又來扯我的手臂。
我不由自主地拿眼角餘光瞄向城夏,但見他拉開座椅捧起餐碟,取走桌上的美極鮮味露,神色自若地朝客廳踱去。
「厚,你發什麽瘋啦?駱城保!」我奮力甩著手,大吼∶「是怎樣一大早就精蟲衝腦,還沒酒醒是不是?神經病!」
「你是大姨媽來了,還是更年期到了?脾氣這麽大幹什麽?」
「幹你什麽事!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別來煩我!」我不知道我為什麽這樣?其實我從來不是易怒的人,我也真的沒那麽生氣,卻忍不住激情演出,不自覺地灑起了狗血。
是因為城夏嗎?
在城夏麵前,我下意識地總想和城保維持安全距離,甚至劃清彼此界線……雖說城保劈腿花心是公開的秘密了,可從未有人真正戳穿說破,活在眾人同情的目光底下,我明著扮演無辜又無知的受害者角色,暗地裏快活地享受偷情的歡愉與刺激。
可我是在意城夏的。
我是他的謬思女神。我想我應該高貴、應該純情,我應該優雅神秘、若即若離;我應該拒絕愛情過分靠近,而偷心不過是我一時的淘氣之舉。
城夏,我也喜歡你。
也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城保彷佛收了心似的天天回家,即便工作再多再忙、時間拖得再晚再長,抑或是我胡亂發飆找碴,都沒讓他拿來當做在外留連的藉口。
雖然,鬼鬼祟祟的電話還是沒少過,狐朋狗友的邀約也沒因此斷過,但不可否認的,城保留在家裏的時刻,真的變多了。
這麽一來我可慘了。別忘了我也是個感情出軌的人,我也有我的腿要劈!城保到底是正牌男友,再不爽多少都得理他一下,周圍的人都看著呢;可立衡我也不能不管啊,誰曉得城保發的神經,將會持續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