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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與其說我忌憚城保,所以心中多所顧慮,倒不如說我更介意的是,萬一城夏知道了,他會怎麽看我。

愛情就好像衣櫥裏掛著的白襯衫,因為搭配之必須,差不多每個人都會擁有一件;因為式樣多款又討喜,很多人搜集了不隻一件;因為純白不耐髒,更多人汰舊換新過至少一次。

和城保這件白襯衫,泛黃了舊了,款式也過時了,我漸漸不愛穿了,卻仍舍不得丟棄,隻得一直掛在衣櫥裏占位置;而與立衡的這一件,是燒燙燙的當季新品,隻可惜,那不過是仿冒精美的特級A貨,穿久了也難免心虛;至於同城夏的這件,設計雋永質地細致,我寧可不穿,隻願一輩子好好珍藏。

換句話說,我喜歡城夏,但我希望我倆的愛情,永遠不要開始。放在心裏的愛情,往往最美,也最純粹。

基於這樣潔癖似的想法,我開始努力維持自己的純愛形象。對城保,我淡如清水以禮相待;對立衡,我意興闌珊屢次失約。

終於,我反覆且反常的行徑,招來了立衡的不諒解及暴跳如雷。農曆春節即將來臨的前幾天,一個找不到理由早起的低溫清晨,一個不該離開被窩的惡寒之日,忍無可忍的立衡,突然來了電話。

「李初禾,我在你家樓下。」

「嗯,請問你哪位……」我早就說過了,今天太冷諸事不宜……「天啊,你說誰?你說你是誰?不是吧,你說你在哪裏……」身旁城保規律的鼾聲,提醒我必須降低音量。

「在你家樓下。給你泡麵的時間,你不下來,我就上去。」

「欸?」嚇了小小一跳之後,我恢複理智與判斷力。「我說你不敢。」

「你看我敢不敢……」

「……你不敢。」我和他對峙起來。

「那就試試看。」彼端立衡才說完話,客廳裏旋即傳來門鈴聲大作。

「喂,你神經病啊?!你不是在樓下而已嗎……天啊!」

我幾乎是滾著下床的,驚駭之餘,根本不在乎什麽低溫不低溫。「萬一吵醒大家怎麽辦……快住手啦。」我緩緩緩緩移到房門口,輕輕輕輕套上風衣,慢慢慢慢退了出來。

「現在你隻剩下穿鞋和開門的時間。」

「厚,你到底想幹嘛啦……」

「想見你。」

「……」

「好想見你。」

情海中翻滾多年,立衡不愧是深諳水性的金牌泳者,他很清楚女人對這類霸道又深情的話語,絕少可以完全免疫;果不其然,刹那間我感覺到,原來被征服也是一種喜悅。

「知道了啦。」

喜孜孜地收了線,我躡手躡腳地打開門,尚且來不及大發嬌嗔,門外等候的人倒是率先發難了。「所有人都睡死了是吧,這麽久也不來應門,怎麽你今天休假嗎?」

居然,是姊姊……那,立衡……

「初禾你幹嘛?」姊姊燃起一根煙,皺著眉饒富興味地打量我。「表情怪怪的唷,演什麽內心戲啊?」

「沒有啊,哪有?」

「不對,一定有。」她向我吐煙圈,說∶「在下雖然一夜沒睡,可觀察力依舊敏銳,不就是開個門嘛,有必要拿著手機嗎?」

「不能拿手機啊?」該如何擺脫姊姊?立衡還在樓下等我……

「是可以啦。不過,剛才你未語先笑,又該怎麽解釋?」

「厚,你這叫疑心生暗鬼啦。」再這麽跟姊耗下去,崩潰的鐵定是我。「早餐想吃什麽咩,你趕快說我趕快去買,別淨說些五四三!OK?」唯有吃,方能轉移姊姊的注意力……以及“觀察力”!

急急忙忙奔下樓,四個樓層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跑得我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然後,佇立在清晨湛藍色街頭的我,任憑冷風襲著沁出薄汗的發際,顫抖身軀嗬出白霧搓著雙手,我不斷不斷左顧右盼,哪裏有立衡的身影呢?哪裏?在哪裏……

「立衡,你在哪裏?」我總算想起打手機問他的位置。

「你家樓下。」

「我家樓下的哪裏?說清楚一點,我找不到、我看不見你啊!」

「那是因為你對我無心,當然視而不見;有心的話,怎麽可能會找不到?」

「馮立衡!」全身凍僵且驚覺被愚弄的我,幾乎要發怒了。「聽好,我快冷死了……所以我不想猜字謎繞口令,更沒心情躲貓貓玩遊戲!快說你人在哪裏?!」

「初禾,你也聽好……」我可以百分百確定,立衡絕對是笑著說的∶「我們之間,不管是談戀愛或是玩遊戲,都必須由我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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