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一個冬夜,我去魯迅文學院看望幾位在高研班學習即將結業的作家朋友,因為年關,大家都歸心似箭,也就是在這樣一個匆忙的夜晚裏,我第一次見到麥家。
記得是在青年作家劉玉棟的宿舍裏,我們剛寒暄幾句,麥家就拿著一本書走了進來,一見有生人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劉玉棟立刻起身跟他介紹了我,然後又向我隆重地介紹了麥家,說他剛出了一部長篇小說《解密》受到廣泛的關注,最近一直被媒體包圍著,尤其是女記者。
麥家聽後連連說,沒有沒有,別聽他瞎說。
看到他緊張的樣子,我和劉玉棟都笑了。
這就是麥家給我的第一印象,話語不多,有些靦腆,有些羞澀。這在我所認識的男性作家中是少有的。
我們簡單聊了幾句,互相留下了聯係方式,爾後,他把手頭本來要給一位同學的那本《解密》鄭重地簽上名送給了我。
這以後,我便開始關注他的作品和創作動向。
第二次見麵是三年後,也就是二○○六年十月間,我到成都四川師範大學參加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年會,期間邂逅同鄉青年評論家謝有順,意外相遇我們都很高興。一天會間,他跟我說一會兒有個朋友來接他出去喝茶,很久沒見了一塊聊聊,邀我同去,還有湖北大學文學院教授劉川鄂。我問誰?他說是麥家,你們應該認識吧?我笑了,說,認識但不熟,這次來因會間還要做新書《花枝亂顫》的宣傳,怕沒時間,所以還沒有跟他聯係。謝有順說那正好。
臨近中午麥家開車來了,一身便裝很是瀟灑。那時《暗算》正在各個電視台熱播,我想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他見到我時有些吃驚,問我怎麼不跟他聯係。我開玩笑說,就想給你一個驚喜啊!
也就是這一次,他有了出一本散文集的想法。我表示支持,讓他抽空把文章整理出來給我。可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消息,我去電催過幾次,他總說沒時間,得過一陣。我知道那時他光應付媒體采訪都夠嗆。我開玩笑說,當一個文化明星也不容易哦。
後來我們又見了兩次,一次是中國作協第七屆代表大會上,另一次是去年冬天在北京召開的第三屆全國青年創作會議上,麥家作為特邀代表參加了會議並在會上做了發言,也就是這本集子裏《文學的創新》一文。
他說,他兒子剛學騎自行車時,速度快得嚇人。他隻能在一邊大喊“慢點,騎慢點!”可是當兒子慢下來後立刻就摔倒了。由此,他認為,慢比快難,騎車是這樣,寫作可能也是這樣。他還說,當大家都被推到喧囂的中心時,我是否還能安於一個角落繼續寂寞、孤獨地寫作?他的發言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再次催促他把文章整理出來。
今年春節過後約三月間,他終於給我發來了他初選的一些散文隨筆,我剛打印完正看著覺得有些散亂,他又給我發來了另一稿,這次他重新把文章分了類,麵貌頓時清晰了許多。我很高興,暗想:是個認真負責的家夥!
此後在編輯過程中,就書中一些疑問,我們又通了幾個電話,為了使這本集子更加精致完善,也限於篇幅,我建議刪去一些我認為有些重複的和不夠精彩的文章,他都欣然同意,直到一校回來,我們還在換稿子。我又將他剛剛在第六屆華語傳媒文學大獎上的演講辭《我用大腦寫作》收了進來,那是一篇有獨到見解、言辭機智,精彩紛呈的演講稿。
麥家因《暗算》聲名鵲起,其實,在此之前他的另一部長篇小說《解密》已經很是精彩(在這篇文章的開頭我已經提到了),而之後的又一部長篇小說《風聲》更讓他變得炙手可熱。眼下這部散文隨筆選集收入了五輯的內容:天南海北、情同手足、浮雲蔽日、品頭論足以及竊竊私語。
輯一“天南海北”中有兩部分:一部分是寫國外幾位極具影響力的作家,其中印象深刻的有《博爾赫斯和我》以及《我有三本〈聚書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