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福地
浪跡天涯十年之後,倉央嘉措選擇了內蒙古阿拉善旗朵買地區作為歸止之地,在這裏,逐步建立起了他弘佛濟世的理想國。
傳說,五世達賴曾做過一個夢,夢中見到布達拉宮中似有士兵出現,驚惶之中,倉促從後門逃出。光頭跣足,翻過果拉山,向著北方茫然行去。夢醒後明確授記眾人:有朝一日,這情景是會發生的。
六世達賴為五世活佛的轉世之身,五世夢中所見,正是他後來翻越果拉山,去往北方蒙古阿拉善地區弘揚佛法,教化眾生的前世授記。
一七一六年,三十四歲的倉央嘉措帶著拉薩木鹿寺的十二位僧人,自拉薩,經青海,初入阿拉善。落腳在阿拉善旗貴族班自爾紮布台吉家中,這位班自爾紮布台吉,就是《秘傳》作者阿旺倫珠達吉的父親。此時阿旺倫珠達吉年方兩歲,正在牙牙學語,還不能走路。倉央嘉措很喜歡他,抱在懷中玩耍,這孩子竟在他懷中撒了一泡尿。
這個孩子日後被確定為第巴桑結嘉措的轉世靈童,說來與倉央嘉措大有淵源。第巴桑結嘉措是他又愛又恨的人,但終歸還要算是他的恩師,而作為第巴轉世靈童的阿旺倫珠達吉,日後成為了他的首座弟子,師徒情深,互為最知心的親人。一七三五年,倉央嘉措還籌措白銀萬兩,送阿旺倫珠達吉赴拉薩深造,拜五世班禪為師,修習顯、密二法三年之久。阿旺倫珠達吉不負師望,潛心向學,終於在佛學造詣方麵達到很高的成就,被封為額爾德尼諾門罕,繼倉央嘉措之後成為阿拉善地區最為知名的黃教大喇嘛,在內外蒙古及西北地區佛教界均享有很高聲望。
阿拉善地區遠離拉薩,在前後藏勢力範圍之外,政治穩定,人民淳樸,正是一個描畫理想藍圖的桃源。
這是一塊得天獨厚的土地,阿拉善的內蒙古和碩特部與拉藏汗統治下的和碩特部向來不睦,特別是在拉藏汗逼走倉央嘉措,另立了傳說是其私生子的伊喜嘉措為新達賴後,整個青藏高原的佛教徒都不肯承認,青海和碩特部甚至與宿敵準噶爾部聯手對抗拉藏汗,拉藏汗自顧不暇,對阿拉善地區更是鞭長莫及。這是一塊拉藏汗的權柄無法觸及的土地,它的最高統治者第二代王爺阿寶戰功卓著,被康熙選為額駙,並賜禦前行走,深得康熙寵幸。在這裏,倉央嘉措不必再擔心身份泄露的麻煩,可以從容施展自己的才學與抱負,為眾生謀求福祉。
而在草原牧民的傳說中,倉央嘉措選擇阿拉善作為弘揚佛法傳播教義的福田,則完全得之於神啟:
有一天,流亡中的倉央嘉措途徑拉薩附近一個叫喇哈嘛的聖湖時,在湖邊歇腳小憩。湖水碧藍如鏡,倒映著茫茫雪山和空中自由翱翔的神鷹。又冷又餓的倉央嘉措神思恍惚,往事浮現,曆曆在目:童年歡樂,少年榮華,青春流離,天涯浪跡,忍受種種艱辛,屢遭不測,而今有家難回,四方雲遊,如雪山聖湖之間盤旋的蒼鷹一樣孤獨,不知去往何方。想到這裏,倉央嘉措不禁心有所感,悲從中來。
就在此時,平靜如鏡的湖麵突然之間微波輕漾,複歸平靜之後,原來的雪山不見了,湖麵上出現了一幅栩栩如生的圖畫,畫著一塊山色秀美、碧野遼闊、祥雲繚繞的土地。這畫中所示現的,正是阿拉善草原。
在阿拉善,倉央嘉措這一落腳就是三十年,期間雖然也曾數度離開,但都很快回來。這裏,成為了他的第二故鄉,他離不開的精神源頭,並最終成為了他的涅槃之地、埋骨之處。
至今,在阿拉善的草原、戈壁、荒漠,關於德頂格根活佛——六世達賴倉央嘉措的種種功德、聖跡,依然代代相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