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夜魅影(1 / 3)

"根據法醫鑒定,盈的死亡時刻確實是在午夜十二點前後,死因是中毒。凶手給她注射了一針,在腕部發現了針孔。那是種劇毒藥物,發作的時間很快,片刻隨著血液流遍全身。不過倒並不是很痛苦,幾乎可以說,是很溫和寧靜的。"燕瀟向葉銘組長遞上法醫的鑒定結果。葉銘接在手裏隻看了一眼,便放在桌上,注意地聽著燕瀟的敘述。

"按兩位記者提供的電話號碼,查出該電話是在離盈家裏不遠的公用電話亭。據目擊者說,大約是在午夜十二點5分的時候,有個披著黑色風衣的人從裏麵出來,消失在東麵街道附近。此人全身上下均遮蓋得十分嚴實,戴墨鏡,麵容看不清楚。"黎曉寒遞上目擊者的證詞,"另外對該街區進行了地毯式搜索,驚訝的發現沒有任何可疑物品。至於扣留下來的可疑人員,全部檢查過,身份均無問題,但還沒有釋放。"

"曉寒,12點5分的時候街區封鎖得如何?"

"尚未完成,但12點10分的時候就完成了。那黑衣人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離開這個街區。我試過,即使是一路狂奔五分鍾也跑不出去。"

"如果開車呢?"

"那時候街麵已經相當安靜了,開車的聲音會引人注意。但我問過附近的人,在那段時間內並沒有車輛行駛。包括摩托車與汽車。"

"那就是說凶手絕對被你封鎖在街區裏了?可事實上好象不是這樣啊。"葉銘沉思著說道。黎曉寒剛毅的麵龐上泛上一抹微紅,有些局促不安,卻仍然堅持著:"封鎖絕對沒有問題,我始終認為凶手就在當時的街區裏,所以那些人雖然初步認定沒有問題,可是我卻沒放。"

"看來我們遇上高手了。不過曉寒,這樣子不行。再有兩個鍾頭就天亮了,繼續封鎖街區和拘留人員會影響人心的,上麵怪罪下來就不好辦了。"

"那兩位記者組長應付得怎麼樣了?"一直沒有說話的燕瀟插口問道。

"總算說服他們不公布此消息。至少不點明是三劍客中的駱盈秋;隻說是一位自由職業的單身女郎被害,呼籲廣大獨身女性注意獨自在家時的安全。"葉銘露出一絲自嘲的苦笑。燕瀟和黎曉寒對視一眼,均覺得笑不出來。

"可笑的是,至今我們連凶手的性別都搞不清楚。江楓--就是那位男記者,說打電話給他的是一位年輕女性刻意壓低的聲音;而楊雪妮堅持說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的聲音。"葉銘組長皺著眉頭說道,"這兩個人都不可能是在開玩笑或者有意欺瞞。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能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但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不可能是兩個人打的電話。"

"可不可能一個人發出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燕瀟提問道。

"這我倒沒聽說過。但據有種腹語術能做到發出不同聲音……或者練過口技的人能辦到。"三個人的眼睛都是一亮,黎曉寒搶著說道:"直接查本市附近有哪些會口技的人?"

"這隻是個必要條件。凶手未必是本市的,尤其如果是冥王那樣縱橫宇內的國際殺手……"葉銘眼中的光芒又暗了下去。

"現在很難判斷殺手是不是冥王,不過就其作案的水平和老練程度而言,即使不是冥王也是與他級數相近的職業殺手。"燕瀟說道,"不過目前看來,再由現場尋找突破口顯然很困難了。"

"小燕說得有道理。曉寒可以下令撤消封鎖令放那些人走了。不過別忘了讓他們的家人拿著他們的身份證來登記造冊,以備日後之需。"葉銘深思的說道。

"是。"黎曉寒簡短的回答。

"凶手的高明有點超乎我的想象之外。上麵對這個案子很重視,指示無論耗費多少人力物力都要把這個凶手查出來。我目前的壓力也很大,你們兩個不要讓我失望。另外,注意你們自己的安全。同時千萬不要走漏任何風聲,讓輿論界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前幾句話有些疲憊,但最後一句卻是嚴厲的。

"我們會注意。不過葉組長,您最近布置給盈的任務是什麼?"燕瀟突然問道,"到目前為止找不出凶手的動機。如果凶手不是盈身邊的人,那我想不到還有什麼人有必要殺她。"

葉銘怔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料到燕瀟會提出這個問題。立即燕瀟和黎嘵寒的目光齊刷刷射過來盯住他。饒是他飽經風霜,也不由得微微苦笑了一下,掩飾臉上不自然的神色:

"你們真的翅膀硬了,我也可以退了。"

"組長恕我無禮。畢竟在水落石出之前我們誰都有嫌疑。破案隻講邏輯,不講情理。隻要在邏輯上存在可能,就要查一查問一問,因為很多案件都是不合常情常理的。"燕瀟申明。

"我沒有責怪你。我現在鄭重回答你們,這段時間盈是主動請纓搜查PLUTO去了。她要單槍匹馬撂倒殺手之王冥王PLUTO!"

"她瘋了!"黎曉寒失聲。

"她沒有瘋!PLUTO也不過隻是個人,最多比你們大十幾歲而已,你們也是人,為什麼就怕了他?不是說長江後浪推前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嗎?"葉銘的聲音陡然變得冷峻,甚至有些須暴戾。

"即便是真的想扳倒PLUTO,也該我們三個一起上。PLUTO這麼多年蚩聲海內外不是白混的,盈為什麼會這樣不自量力。世界各國安全局乃至黑道組織都有多少把他視為眼中釘的,可他穩穩當當撐了這麼多年……"燕瀟不卑不亢。

遇到這樣不動聲色卻又針鋒相對的軟釘子,葉銘卻沒有勃然大怒,反而像是冷靜了一點。他昂首直視著燕瀟:"盈這麼做的確有些一時衝動血氣之勇,但是,世界上不可能的事情都是血氣方剛的人做出來的!一個太過現實隻看到‘不可能‘的人永遠做不出超越自我的壯舉。另外,盈要這麼做也是因為你們!"

"我們誰也沒想過要去單槍匹馬的跟PLUTO幹。"燕瀟依然不動聲色的把話頭狠狠推了回去,同時眼光帶著一絲嘲笑似的表情望向黎曉寒,期望得到她的支持。可是一向火性的黎曉寒卻避開了她的目光隻是望著桌麵,表情有些茫然。

"你小燕或許沒這麼想過,因為你所受的訓練和理想教育和盈還有曉寒不同。曉寒,你難道也說沒有想過挑戰PLUTO嗎?"葉銘的嘴角上揚出一道諷刺的曲線,"我可記得我們校園裏有塊石碑上就刻著‘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對嗎?"

"是的,我想過。"黎曉寒冷淡到極點地回答。

"算我說錯了,組長繼續。"燕瀟麵無表情地攤開雙手表示服輸。

葉銘深吸一口氣:"說盈如是選擇是因為你們,並不是指你們也想去挑戰PLUTO,而是她高傲的個性使燃。她一直自傲,因為從小到大她是學校裏最傑出最肯吃苦的學員,她也從不曾懷疑過自己的能力。可是和你們組隊以後她感到了自卑,她感到自己不如你們,而又被我擺在了你們前麵。她想要證明自己給所有人看,證明她當之無愧的第一。"

"所以您就支持了她的想法?"燕瀟感到有股冷氣從脊梁骨向上冒。

"我為我有這樣的學生而自豪。"葉銘宣布。

"我為我有這樣的戰友而悲哀。"燕瀟宣布,同時站起身來移開座位,"謝謝組長的回答。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不會讓您失望的。"她推門走出辦公室,再不理會身後的反應。

夜風習習,吹到她身上,卻隻令她有冷得發顫的感覺。胸前的十字架輕輕晃蕩,令她意識到它不可忽視的重量。茫茫天地像黑沉沉的,無邊的海,而她自己卻是一葉孤舟,漫無目的地漂浮著,惟有沉甸甸的十字架,是唯一真實的存在,也是永恒的伴侶。

"瀟,等等我!"黎曉寒匆匆地從後麵趕上來。燕瀟想到她剛才對葉銘的附和與沉默的反應,想裝作沒聽見繼續前行,但略一猶豫仍停了下來,等到她與自己並肩了才開始邁步,卻始終不看黎曉寒的臉龐。

"今天葉組長和你都有些反常。怎麼也想不到你們會用那樣的口氣硬碰硬。實在不符合你們的性格。葉組長我不去管他,瀟你是怎麼了呢?"黎曉寒似乎已從悲痛中恢複,開始關心起她來。

"也許是無法忍受你們學校那種訓練義和團般的‘理想教育‘吧!盈幾乎就是個犧牲品。但願曉寒你不要成為第二個盈。單槍匹馬挑戰PLUTO……我永遠是現實主義者。"

"瀟,你雖然懂得邏輯而且推理嚴密,可你是不通情理。葉組長說得對,你終究不是畢業於‘嫡係‘所以很多東西你都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我本以為受這種教育的你該不會在意盈的死:她死得如此光榮。"

"以前……我也不知道盈姐對我來說是如此重要。我甚至以為過她要是出了事情我會很高興的……可是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我……"黎曉寒突然哽住了,然後,迸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這一切毫無預兆,像突然來臨的暴風雨。燕瀟停下腳步手足無措地看著嘴唇被咬出血來的黎曉寒,看著眼淚汩汩地流下她的麵龐,驀然有種熟悉的感動的心情。

自己也曾經有過這樣失聲痛哭的時候,雖然那記憶早已模糊,被淚水衝刷得褪盡色彩……那是她最後一次落淚,從那以後,無論遇到什麼樣的事情她都是麵不改色淡然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