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夜魅影(3 / 3)

可是無論如何,盈一度是她生命中的精神支柱,不論感情上還是理想上。這是自幼就紮根在生命中的無法釋懷的信仰。而時至今日,她才明白這一點。然而明白又有什麼用處呢?倘若她早些明白,就能挽回和盈的感情嗎?就能避免盈的死亡嗎?

向燕瀟哭訴的時候,黎曉寒略去了有關"他"的部分,那是出於一種連她自己也不了解的奇特感情,這表明她人生中的一道由牢不可破的信念構成的堡壘雖然已經毀滅;可是另一道卻仍舊傲然的屹立在生命的懸崖上,如蒼翠的青鬆,維持著她生命裏的那點綠色。

燕瀟摟著黎曉寒的肩膀,卻是沉默著一言不發。有一瞬間黎曉寒透過淚霧似乎看到她眼裏掠過的哀愁的影子,但卻是亮如流星一閃而逝。可以肯定若是真有那個影子,那裏定然凝聚了最深沉的感情。

"別說了曉寒。盈的死亡毀掉了你的某種信念,但它也正在塑造一種新的信念,這我看得出來。當這一切過去以後,會有一個新的你誕生。這個過程或者痛苦,卻是成長所必須付出的代價。"燕瀟最終咬緊牙關迸出這段話。

"楊雪妮和江楓都死了!"

不到上午9點又傳來了令人震驚的消息。才休息了幾個鍾頭的燕瀟和黎曉寒接到通知後立即馬不停蹄趕到辦公室。兩人臉色都有些蒼白,但眼睛裏都燃燒著亮光。

"這下事態嚴重了,想瞞也瞞不住。這兩位都是輿論界的明星,我們隻有全力破案。"葉銘有些焦躁地說道。

"從作案手法來看凶手是同一個人。"

"他們應該是昨晚離開我們這裏後被殺害的;都是死於和盈一模一樣的中毒。"燕瀟說道。

"那麼曉寒當時拘留的人中間沒有凶手,因為他們被殺的時候曉寒還沒有放人。你們可能想出什麼解釋?"葉銘嚴厲地問道。

"我想不出凶手殺楊雪妮和江楓的動機。這和殺害盈似乎並沒有什麼關係。"燕瀟轉開話題。

"事實上卻是不可能沒有聯係。首先要肯定這聯係存在的必然性,然後從這個角度出發尋找能證明此聯係存在的證據。"

"他們的屍體都是在車裏被發現的。更奇特的是兩輛車在一起,楊雪妮的在前,江楓的在後。"

"按常理而言,前麵的楊雪妮出事了,後麵的江楓怎麼會乖乖就範,應該對危險有所覺察才對。"

"這倒未必。凶手殺人的方式極其溫和,楊雪妮也許尚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就送了命,江楓看到楊雪妮停車自然也不明所以的停了下來,肯定也沒有什麼意識。"

"那麼你們想想,一般記者的敏感度都是極高的。在經曆了這樣一個死亡場麵之後驅車回去,會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如果有陌生人攔住要她停車,她是否會停?"葉銘提出質疑。

"有兩種可能。第一對方不是陌生人;第二對方是交警或者就是警察。"黎曉寒反應極快,"隻有在這兩種情況下我想她會放鬆她那刺蝟般的警惕性。"

"你和我這兩項都符合,同時又都是在封鎖現場的人。"燕瀟苦笑著想緩和氣氛,卻沒想到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籠罩了辦公室。

"小燕的說法也不無道理。事實上,冥王--人們有時候稱他為死神--也許就在我們身邊,我們每個人的心裏。死亡的陰影無處不在,隻要是有生命的地方都會有他的足跡。任何人最終都無法擺脫他那夢魘般的魔力。"葉銘最先打破沉寂。

"看來您終於和我取得了一致意見:凶手是冥王PLUTO,"燕瀟準確的截獲了她想要的信息,"當然,冥王在現實中的化身又是誰尚須進一步查找。"

葉銘啞然失笑:"我的意見並不能代表什麼,我隻是希望不要一開始就把目標鎖定在一個小角落以免陷入死胡同。這並不說明我反對把PLUTO列為可能的凶手。"

"但我看得出這個結論也沒有多大意義。就算證據確鑿是冥王下的手,我們也沒法就憑這個名字叫他來自首。"黎曉寒說道。

"意義很大。如果能肯定凶手就是冥王,那麼冥王就是你所指出的那兩種人中的一員,他就有可能被查出蛛絲馬跡來。能揭破冥王的神秘麵具,那可是件了不起的功勳。"燕瀟微笑。

"小燕分析得很對。不過目前我建議你們兩個分頭行動。小燕負責盈的案子,曉寒負責楊,江的案子;各按各的思路從不同切入點去尋找其中的聯係和關鍵;當然也要隨時相互配合,彼此溝通關照,好不好?"葉銘頗有深意地看著兩人。燕瀟避開曉寒詢問的眼神,答道:"既然組長這麼安排我沒有話好說。"

"我也是。"黎曉寒似乎明白了什麼,臉龐上也浮現出淡漠的神情。

"那談談你們的打算,交換一下展開工作的步驟。"葉銘露出滿意的笑容。

"我想從盈的工作情況,交往人員,尤其是她著手追查PLUTO已經到了何種程度來尋找線索。尤其關於PLUTO,希望組長給予支持。"燕瀟先答道。

"我和燕警官的方向差不多。重點調查有哪些人有對付楊雪妮和江楓的動機和條件。"黎曉寒也答道。

"你們一定要注意相互間的配合。這兩起案件聯係緊密,隻要解決了其中一件另一件該是應刃而解的。"葉銘鄭重叮囑道。

兩人很有默契的不去看對方的眼睛而是把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地板,語氣都極為生硬:

"是!"

"今天你們也都很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這兩個案子都不是一時半刻破得了的。"葉銘用慈愛的眼神望著這一對愛將。

"不用了。我請組長把盈的辦公桌和個人物品櫃的鑰匙給我,我想檢查一下她的工作記錄。"燕瀟提出要求。她們三個人的辦公桌和個人物品櫃的鑰匙都有兩把,一把是在各人手中,另一把是歸葉銘保管,因為這些地方存放的都是相當重要的與工作有關的文件或者搜集到的證據,防止各人不慎忘帶鑰匙而正好急需從這些地方提取材料的情況出現;或者是本人不在而需要查看她所掌握的資料。而這些地方自然不會放什麼私人性質的東西。燕瀟是本著不放過任何一點情況的原則提出這個要求的。她的目的是把盈的所有東西檢查一遍,包括在辦公室的和在家裏的。她不想浪費時間,既然現在身在辦公室自然可以從辦公室查起。另外她隱隱感覺到葉銘有些反複無常不可信任,一方麵是試探他的反應,另一方麵是擔心遲了有什麼變故。而她需要第一手的真實可信的材料。

葉銘微微一怔,從容笑道:"小燕的性子還是有些急。不過我很欣賞你這種果斷的作風。鑰匙在這裏,你盡可以拿去,順便整理一下盈的遺物吧!"他低下頭拉開自己的抽屜尋找,神情認真。

"那麼組長我先走一步了。我要馬上到出事地點再去查看一次並檢查屍體。"黎曉寒也不甘落後,語氣裏有較量的意味。

葉銘沒有答話,直到把鑰匙找到他才抬起頭來,一麵將鑰匙遞給燕瀟一麵笑著回答黎曉寒:"曉寒是在和小燕比性急嗎?"

黎曉寒聳聳肩膀,表示拒絕回答。

"那就去吧……"

燕瀟不等葉銘組長說完徑自走向駱盈秋的辦公桌,開始執行自己的任務。她並不留意葉銘和黎曉寒說了什麼。她相信黎曉寒與她的默契。隻是偶爾用眼角的餘光注意到黎曉寒認真地聽著葉銘說話,不斷點頭,然後走出了辦公室。燕瀟注意到她高昂著頭,步伐堅定,那傲然的神情頗像一隻蓄勢待發的小野豹。

"小燕你自己認真檢查一下,有什麼新情況別忘了跟我說一聲,我得去開會了。"葉銘看著表,交代了燕瀟一聲。

"是,請組長放心。"燕瀟抬起頭微微一笑:這卻不是裝出來敷衍情麵的禮節,而是發自內心的愉悅。有葉銘在一旁,她無論如何都輕鬆不起來。但是,葉銘是否意識到這一點呢?

葉銘沒有多做耽擱,迅速離開了辦公室。燕瀟直起身來,目送這個男人高大而微微傴僂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心頭掠起一陣高深莫測的感覺。從盈死後,她愈來愈覺得葉銘反常。也許在葉銘和黎曉寒眼中,自己也是如此吧!再看看黎曉寒,又何嚐不是大失常態。她從來也沒有想到過傲氣冷淡如黎曉寒會突然視她為好友並向她傾吐少年時期的生活經曆。現在想來,自己,駱盈秋,黎曉寒之間似乎是存在著一個穩定的三角形;而隨著盈的死,所有的穩定和平衡都被打破了。

標簽上寫著"冥王"的卷宗很快被找到了,是最近經常翻動的。燕瀟小心翼翼捧在手裏,如獲至寶。其他的東西她大致翻看了一下,都和此案沒有什麼關係。

反正現在時間還早,燕瀟決定攜帶卷宗再到案發現場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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