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人未散(1 / 2)

北庭以南朝內亂,遣大軍南下,於嘉安關處對峙,強攻十餘人。守將拚死護城,終將大軍阻攔與嘉安關外,直至半月後,皇帝率軍,親臨關內督戰。

皇帝再一次回到嘉安關,在城門下,停頓了片刻,仰頭望向高高的城門。

已經過了許多年,東門城牆卻依然靜默地佇立在此處,仿佛不曾有過片刻的變化。

大軍沉默著,源源不絕進入關內。

年輕的帝王卻翻身下馬,獨自一人上了城牆。

侍衛們正欲跟上,卻被白統領攔下了。

皇帝獨自一人,站在城牆上,眺望著北方。那裏是他未曾登基之時,和同袍們一道拚殺的戰場。在那裏,他嶄露頭角,也是在那裏,他最終走向了京城。

伸手扶在了城牆的磚石上,觸手生冷冰硬。皇帝忽然想要一大壺酒,就像當年那個晚上,他們從小酒館出來,又一起上了城牆,遠眺關外屍山血海,關內萬家燈火。

白駒過隙,他用了這麼多年,將這麼多阻礙,一點點的移除了。

可終究算不過天意。

阿櫻悄然離開,想來未曾有過片刻的遲疑。

震怒之下,他欲追查,樓景疏卻上前阻攔,坦誠欺君之罪。

“你說出她的下落,朕既往不咎。”皇帝的表情在燈光中晦暗不明,卻帶了濃重的殺氣。

樓景疏搖了搖頭,“臣實不知皇後的下落。”他頓了頓,“許是已不在人世,臣不敢妄言。”

皇帝怔愣片刻,“你在胡說些什麼?”

“皇後自醍醐洞出來之時,內息全亂,無法可調理。因不願陛下憂心,請求臣備下一條退路,悄然離去,免得陛下傷慟。”

樓景疏甚至備下了匕首,橫在喉間,毫無畏懼道,“臣自知僭越,卻依然答應了皇後,讓她安靜地離開。若是無法阻攔陛下,也唯有以死明誌。”

匕首即將刺入喉間的一刻,皇帝拔劍擋開了。

樓景疏頸間留下一道血痕,未曾致命。

皇帝看著地上的凶器,艱難道,“你是說……她或許已是死了?”

樓景疏沉默不言,卻又幾乎等同於默認。他抬頭看了眼皇帝,有心想要勸解,卻頭一次在年輕皇帝的臉上,看到了近乎枯竭的神情。

從他認識陸亦衍開始,無論是何境地,哪怕千難萬險,也從不曾有這樣的表情。少有的幾次失態,也不過是為了皇後的失控。可那時候,她還活著,便還有個盼頭。

“陛下,天下未定。”他重重磕了頭,難掩憐憫之意,“解百姓之倒懸,亦是皇後的心願。”

皇帝恍若不聞,良久,長劍哐啷一聲落地。

他一字一頓,“那誰來解朕的倒懸?”

北庭戰報傳入了京中,十餘日未曾上朝的皇帝,禦駕親征,疾行向北,晝夜不歇。

樓景疏隨行至邊關,一路上始終憂心忡忡。他和白斂誰也不曾提起這個話題,卻誰都不敢保證皇帝會如何,即便他似乎已經恢複了正常。

當年六皇子殿下的威名顯赫,猶有餘威。然而南朝曆經數場邊關戰敗,士氣低落;北庭卻因敵方皇帝親征,上至貴族,下至士兵,無不躍躍欲試,想立下不世出的奇功,戰意濃烈。幾次交戰,雙方各有輸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