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中我們都叫她果果,因為他除了果凍,什麼也不愛吃。她的皮膚很白很薄,薄得可以透出臉上一根根極細的紅色的毛細血管。她又是那麼小,穿著長長的不帶腰俏的衣服裙子,趿一雙比腳大一碼的平底布鞋,在我的眼前晃蕩來晃蕩去。眼睛嘴巴都細細小小,笑起來很可愛,發起呆來,又顯得那麼脆弱。
她顯得那麼脆弱,讓我都不敢用力地抱她,或者做與之類似的事情。雖然這欲念折磨了我整整一個高三學年,可我還是不忍心去試驗一次。我隻敢偶爾地、在有充足理由的情況下輕輕拉一下她的手。她的手總是冰涼。
那一年我們整天呆在一起。做複習題,做累了我就講笑話逗她笑。
有時候,趁放假去看電影,買兩張學生票,坐在情侶座上。當大廳的燈光滅掉,她便會把頭斜靠在我的肩膀上。一直想問她,這樣歪著頭看電影,好看麼?又覺得太煞風景,不曾開口。她非常膽小,每當有恐怖一點的鏡頭,我就趕緊把手掌擋在她的眼睛前麵——她的睫毛就在我的手心裏不時地抖動,有些癢,卻很舒服。於是我總是很希望有新的恐怖電影上映,可以帶她去看。
中午一起吃飯,她從來都吃得很少。先是把那些好吃的魚呀肉呀都夾給我,然後聞飯似的吃上幾小口,就說飽了。我說,再吃一點。她就拿起筷子夾幾粒飯,放進嘴裏,又放下筷子。我又說,多吃一點嘛!她就將方才的動作重複一遍。來來回回,我終於沒了耐心,由了她剩下許多飯菜。臨從飯桌上起身,她卻很可愛地笑著,對我說,蝦米,咱們去買果凍吧!
最喜歡看她吃果凍時的樣子:那種透明柔軟又富有彈性的食物和他粉紅的嘴,幸福而略帶貪婪的表情,勾起我隱隱的情欲。可惜我是個窮小子,我一天的早飯錢,可以換一小包最普通的喜之郎果凍;少喝老鄭喝一瓶啤酒,可以給她買一個CiCi;而那種最好看又曖mei的紫色“水晶之戀”,一盒要抵掉我好幾天的晚飯。
但是我心甘情願。當我把果凍遞給她,碰到她冰涼的手指,心裏覺得那麼心疼,又那麼美好。一天在廁所尿尿的時候我對老鄭說,老鄭,我要一輩子都給果果買果凍吃,等我有了錢,每天都給她買一堆。
老鄭說,你該把這話告訴果果,她跟我說過,誰要是每天買一堆果凍給她吃,她將來就嫁給誰。老鄭是我的哥們,果果的同桌。
我心裏笑著,這個傻丫頭,整好褲子和老鄭走回教室。
於是高考前的那一天我對果果說,我要一輩子都給你買果凍吃,等我有了錢,每天都給你買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