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談 不學詩無以言·明詩(2)(1 / 1)

什麼是詩人?凡是用全身心去感受、琢磨人生而又有幾分語言天賦的人,便有詩人的資質。而詩才,是從閱讀中產生的。哪怕隻處在十平方米的租居小屋內,也能唱出“高吊一燈名日光,山河普照十平方”、“大禹精神通廁水,小平理論有廚糧”(曾少立)的詩句來。而詩人氣候的大小,則是由胸襟的大小決定的。

為人麻木不仁,或者“語言無味,像個癟三”,則談何詩人。

什麼又是詩的本質呢?我所服膺的理論,是以“釋”(釋放)釋詩--人秉七情,應物斯感,或為之激動,或為之困惑,或為之神往,或為之輾轉反側,凡此種種,都是生命的體驗,或謂之情結。情結好比疙瘩,須釋而放之,才能消散,複歸平靜。如果釋放的途徑是語言,所得到的結果,必然是詩。有人說詩是靈魂的出口,也應是這個意思。詩一產生,就具有興發感動之張力--或令人激動,或令人欷歔,或令人莞爾,或令人流連忘返。《毛詩序》說得好:

詩者,誌之所之也。在心為誌,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情發於聲,聲成文謂之音。

大義是說:詩是情誌的釋放。釋放的形態是語言。詩有節奏,有旋律,在這一點上它和音樂、舞蹈是相通的。詩是訴諸聽覺的藝術。這幾句話不僅把詩的本質表達得十分明了,而且從心理學的角度揭示了音樂、詩歌、舞蹈三位一體的原理。可見幾千年前的漢儒,對詩歌本質的理解已相當高明。

詩是最古老的文學樣式,卻又永遠年輕。詩是很情緒化的文學樣式,“誌之所之也”,也可以說是感情之流。感情冰結的人,對詩必然隔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