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美眉篇(4)(1 / 3)

雖然途中他忍不住逮了一回小雀子,見我不等他自己先走了,他很怕我回家去,趕緊從逮小雀子的園子跑出來,我倆就又一同往前走,到了拐彎的地方,我要往右拐,是通往家裏,可是他要往左拐,並且回頭望著我,示意我跟著。我以為他又發現了什麼新景象,新栽了樹啦,哪裏新挖了個洞啦。他總是要帶我去看的。我就跟著他去。

他把我帶到一個荒蕪的園子,我看見美眉她睡在一堆亂草枯枝子上。那堆亂草樹枝其實就是清理後還沒丟棄,暫時擱在園子的地上的垃圾,那枯敗的顏色跟美眉毛色一致,不仔細看看不見美眉。但我一眼就看見,美眉她就在那上麵酣睡。我的眼淚一下就要湧出來。我不做聲地看著美眉看了很久。心裏難過,為什麼,美眉寧可睡在這裏,也不肯回家?那時是在美眉離家出走已有兩年多。美眉她沒發現我,她被上前聞她的黑黑驚醒,兩個互吻問候。我沒帶著相機,也沒拍著。

我叫聲美眉,美眉驚訝地扭頭看我,一邊嗯呀答應我。我一直說貓咪有特異功能有感應。這兩年裏,我偶爾會在小區裏遇到美眉。前些時候她見到我時躲著不讓我抱。這天美眉她很乖很乖,讓我抱在懷裏,一點也沒掙紮。因為她知道我在為她難過呢。她知道我心疼她。每次我在小區遇到美眉,傷心難過,跟她傾訴,她都會很乖地給我翻肚皮讓我抱。有時候一抬頭突然看到美眉她正在水邊的林子裏跟男貓快樂地奔跑,我喊聲美眉,她就不讓我抓著她,她就跟我調皮藏貓貓。隻是在我離開時,她躲在汽車底下目送我。那時小區的另一端有了一群貓,他們有人喂,經常吃飽了就在林子裏追逐打鬧。美眉在他們中間。那時我遠遠看著美眉快活的身影,心想也挺好的。

有時我滿小區去找未歸家的黑黑或者毛毛,會在一個僻靜的小路邊忽然遇到美眉,她聽到我呼喚貓的聲音,飛快地不知從哪裏奔跑過來,撲我的腿一下,然後在旁邊一棵樹幹上蹭啊蹭,一邊看著我。她的身邊那時有了一隻不到一歲的白嫩的小公貓。那是美眉新交的小男朋友。白貓對我也很友好,過來蹭蹭打招呼,有點新女婿的樣子。那時我很感慨。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想美眉終於找到了她想要的理想的生活。看她那麼快活,我也有點高興。這樣子有兩年多。後來知道,美眉獨自離開那片水邊,離開小白貓,是因為小白貓也被人做了絕育手術。美眉就又回到了她最初離家出走的那一帶,一個人生活。有兩家好心的妹妹喂她吃。我還在那裏樓下看到一碗水,下麵壓著一張紙,寫著:“勿動!貓喝的水。”

那天美眉在我懷裏過於乖了,軟軟地伏在我臂彎裏,我又擔心她生病了,趕緊細細查看,見她紅唇齒白綠眼睛明亮,好好的。放下心來。

我又抱美眉回家,我知道關不住她,但每次見到她就抱她回家。美眉往次都掙巴得厲害,今天隻輕聲哼唧哼唧,很順利就讓我弄回家了。沿途還遇到一個女鄰居,我們說貓說狗,說了半天,美眉她也耐心地聽著。

到了家給美眉拌了幾大勺罐頭讓她吃。我知道吃完她就跑了。

禿兒自然是第一個跑來,瞪著驚訝的眼。

他不停地聞美眉的屁股。

都這時候了,他還管那麼多。

聞完了不知他仔細地想著什麼。又好像在猜測和辨別,都是哪幾個男人?

黑黑他一直跟著。我抱著美眉前頭走,他就在我身後跟著。很像是押送。美眉哼唧得狠了,他就走上前來仰著臉跟美眉啊啊哇哇的說幾句啥,我也不懂。到了家,美眉吃罐頭,黑黑他就這樣趴著陪著。

美眉吃完,果然跟往常一樣,奪門而去,輕車熟路。禿兒隨後追,黑黑也追出去看。

我也跟出去,習慣性地拍了幾張照片。然後我獨自望著禿兒追著美眉跑遠。愣神兒的時候,黑黑他嗯哼一聲,在我身邊挨著我。我知道黑黑他在安慰我呢。我跟黑黑說:黑黑,媽媽沒事,媽媽想明白了,美眉她喜歡這樣離開禿兒四處交男朋友。她的生存能力一流,小區裏也有群護貓咪的組織了,你看美眉好好的,我抱她回來路上還有人誇她漂亮呢。不用擔心她。黑黑望著跑遠的美眉,心裏一定怪她不懂事。黑黑懂事,黑黑天天回家。

美眉被捉拿歸案

這樣子又過了半年。再一個冬天來了的時候,小欣(小區裏負責貓咪群護的姑娘)跟我說,有人看到美眉瘸了,說那樣子好可憐。我心裏一酸,立刻跑去美眉領地找。她臥在一個沒人住的園子裏的樹葉子上。我喊她她不應。她孤單的身子融進深秋的紅色落葉裏,我的眼光在那個院子逡巡好幾分鍾,才突然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