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場上打滾,每一步都非常重要。如果你起步就被別人拉開,這小小的一步距離你用一生的時間也許都趕不上。可是內心深處又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林遠方,一定要有做人的底線,什麼時候都不能讓別人突破你的這道底線。無論如何,做人最起碼的良知不能丟。
出院後上班的第一天,林遠方明顯地感覺到了人們對他態度的變化。同事們還隔著老遠,就主動向他打招呼,雖然隻是“林科長,早!”之類的廢話,但是臉上笑容之生動之熱切,迥異以往。
幾位副局長見了他之後不是選擇避開他的目光徑直往前走,而是微微放緩了步伐,含笑對林遠方點點頭,甚至會說一些“遠方,住院十多天,人也捂白了,長胖了,看著比以前更精神了”之類的玩笑話。
不得不承認,這種感覺很好。林遠方自認不是輕狂的人,但是對於這種感覺還是很受用的。
人本質上是社會性動物,無論多麼孤芳自賞的人,都需要與其他人交流,這需要融入一個人際圈子,隻是圈子範圍或大或小而已。林遠方對自己親近樊一民的舉動絕不後悔,但是是被人孤立的滋味也絕對不好受。現在能夠恢複到正常狀態,不被人刻意疏遠,這種感覺確實不錯。
來到規劃技術科辦公室,張小軍正撅著屁股在拖地。林遠方猛然想起今天是周五,就不好意思地說道:“哎呀,小張,怎麼好意思麻煩你。今天該我值日。”
張小軍扭頭看到是林遠方,臉上就浮現出燦爛地微笑:“林科長,可別這麼說,這活本來就該我們這些大頭兵幹。”
“那怎麼能行?”林遠方說道,“以後還是咱們輪流幹吧。”說著就來到自己的位置上,放好公文包,正要坐下,陡然發現麵前這張桌子不是自己的。咦,自己的桌子呢?扭頭一看,卻發現自己的桌子擺放在張小軍原來放辦公桌的地方。而自己麵前這張桌子,正是張小軍的辦公桌。
“小張,這是怎麼回事?”林遠方指著桌子說道。
張小軍手扶著拖把,嘿嘿一笑,說道:“林科長,對不起,我沒有請示你,就把辦公桌和你調換了一下位置。你是領導,坐在門口不太方便……”
在辦公室內,每個人的桌子都不是隨便擺的,都與自己的身份有關。比如規劃技術科科長張海洋,他的辦公桌就安排在辦公室最裏麵靠著窗戶的地方。這個位置光線好,視野開闊,工作疲憊的時候可以遠眺窗外的風景,放鬆放鬆神經,調節調節視力。
而張小軍原來擺辦公桌的地方,則是中間靠牆的位置,這個地方看上去也不錯,隻是光線要差上一些。在規劃技術科,張小軍進來的時間比林遠方早,自然就占據了這個位置。
林遠方原來擺辦公桌的地方,在辦公室最靠近門口的地方。這個位置是整個辦公室最差的位置,因為靠近門口,有人在外麵敲門,林遠方還要開口說“請進”,或者起身繞過辦公桌,去給人家開門。
但是,現在張小軍卻主動把辦公桌的位置和林遠方調換了過來,沒有其他原因,就因為林遠方已經被任命為規劃技術科副科長。
不大會兒工夫,張海洋也來到了辦公室,一看到林遠方就說道:“怎麼這麼快就來上班了?這不才出院麼?應該在家裏多休息幾天啊!”嗔怪的語氣中包含著親熱,讓人聽了心中熱乎乎的。然後他又用手拍了拍林遠方的辦公桌,笑著說道:“換過來了?”
“是啊,我早上過來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小張說是他換的,我說沒有必要嘛。”林遠方說道。
張海洋一笑:“小張是勤快了不少。”
扯開自己的座椅坐下,張海洋擰開茶杯抿了兩口茶,又扭過頭對林遠方說道:“對了,遠方,既然來上班了,那麼咱們商量一下,把科裏的工作分一下工吧,王局長那邊等著報呢!”
林遠方謙虛道:“沒有這個必要了吧?你是領導,你隻管安排任務就是……”
林遠方還沒說完,張海洋就說道:“遠方你也別客氣了。先這樣吧,你就先負責建設工程、市政管線的放驗線、建設工程批後技術管理和組織規劃竣工驗收工作,你看這樣行不?”
林遠方微笑著說道:“我服從科長的安排。”
“好!既然這樣,”張海洋說道,“那這就去向王局長彙報,讓局裏下個文件明確一下。”說著拿起文件夾往樓上走去。
按照張海洋剛才的分工,林遠方負責的工作反而比以前當大頭兵時少了許多。不同的是,以前林遠方做的那些工作,給出的意見隻是參考意見,最後必須以張海洋的結論為準。可是現在,林遠方負責的工作雖然少了,但是在自己負責的兩項工作內,他基本上擁有最後的決定權。即使張海洋是科長,也不能隨便幹涉。否則這官司打到局領導那裏,除非是張海洋有足夠充分的理由,否則肯定得不到局領導的支持。
轉眼一天就過去了,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時候,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起來。林遠方伸手正要去接,卻見張小軍搶先一步拿起來電話。以前在辦公室接電話都是林遠方的分內事情,現在他提到副科長的位置上了,這個任務自然就落到張小軍肩上。這一點張小軍還是很有眼色的,極快地轉換了自己的定位。
“喂,你找林遠……科長啊?他在,你等一下啊。”
說著張小軍捂著電話,對林遠方殷勤地笑著:“林科長,你的電話。”
林遠方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分機:“你好,哪一位?我是林遠方。”
“遠方啊,你可真不夠意思,當了領導了,也不通知一聲,怎麼?害怕宰你啊?”電話裏傳來一個豪爽的笑聲。
電話那端是林遠方的初中同學劉俊康,初中畢業後考上了中專,在中州郵電學校上了四年,畢業後分到邙南縣郵電局。而林遠方後麵卻又讀了三年高中,四年本科,等他畢業時,劉俊康已經有三年工齡了。現在,劉俊康已經是郵電局裏麵一個手握實權的科長,比林遠方風光多了。
劉俊康聽說林遠方當上了副科長,就要林遠方請客。他又叫上了劉向陽和梁澤明,這兩個人也是林遠方的死黨,其中劉向陽在城關鎮計生辦當幹事,梁澤明是縣水利局財務科會計,林遠方大學畢業回邙南之後,也就和他們三個來往比較多一些,與其他同學見麵的機會不多。
吃飯的地方定在鄧家大碗菜,這是林遠方的主意。大碗菜是一種最能體現邙南特色的地方菜,飯菜的味道且不用說,單單是這盛菜的器具就與別的地方不同,所有的菜都是用大碗盛著端上來,不像其他地方,還沒有動筷子呢盤子已經見底了。而在邙南縣眾多以大碗菜為招牌的飯店裏,鄧家大碗菜是生意最紅火的一家。
不過也正因為大碗菜太濃的地方特色,在邙南縣的機關幹部中卻頗受冷落,而各機關的領導們,更不會去這種地方吃飯,林遠方選鄧家大碗菜,是因為不必擔心碰到規劃局什麼領導。
劉俊康和林遠方先到,進了一個雅間。服務員倒上兩杯茶水,輕聲問道:“先生,現在點菜嗎?”
林遠方說道:“不急,等人來齊了吧。”服務員便退了出去。
劉俊康見服務員出去了,就抓起公文包湊到林遠方身邊,伸手從裏麵摸出一件東西遞給林遠方:“遠方,這是我從羊城給你帶回來的。”
林遠方低頭一看,竟然是一隻傳呼機。
“送你的,摩托羅拉精英數字機。”劉俊康笑著說道,“你現在當上了副科長,好歹也是個領導,就該有個領導的樣子,沒有通信工具哪成?以後找你打交道的人多著呢!再說,老同學們聯係起來不是也方便?”
“這麼貴重的……”林遠方為難地搖了搖頭,說道,“……多少錢?我回頭給你。”
“遠方,你跟我還恁外氣幹啥?”劉俊康不滿地說道,“一個數字機,又不是漢顯機,值不了多少錢的。再說這個東西我又沒有花錢,是在羊城出差時廠家送的,你就拿著用吧。”
“那也不行。”林遠方說道,“廠家是送你的,我……”
“遠方,你如果再外氣,幹脆以後就別認我這個夥計了!當初我掉進冰窟窿裏,你把我拽出來的時候,跟我算過錢嗎?”
林遠方知道劉俊康的臭脾氣是說到做到,便無奈地搖了搖頭,把傳呼機裝了起來。
趁劉俊康出去接那兩個同學的機會,林遠方打開了盒子,裏麵是一部小巧玲瓏的傳呼機,有一個半火柴盒那麼大,按林遠方了解的價格,這個型號的傳呼機至少八百元,相當於林遠方兩個月的工資。盒子裏還放著一張交費收據,上麵寫著機主姓名和呼機號碼,收費項目則寫著兩項,一項是入網費,一百元整,另一項是預交一年的服務費,四百八十元。這兩項合計下來就五百八十元。
林遠方搖了搖頭,不用問,這肯定是劉俊康替他交的。既然收下了呼機,也不在乎這五百多塊錢的傳呼費,反正和劉俊康是一輩子的夥計,也不在乎一時的得失,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總之絕對不會讓劉俊康吃虧就是。
看到這個傳呼機,林遠方就想起想托劉俊康辦的事情。上次他打公用電話時見機主收費那麼高,就想,在邙南車站附近的繁華地段安裝一部公用電話,一個月下來也不少賺錢。林遠方想讓大姐一家搬到縣城來,找個繁華地段開一個小賣部,再裝一部公用電話,又不用出什麼力氣,一年下來的收入絕對要比在黃土地裏刨食強得多。尤其是以後傳呼機逐漸普及了,人們回電話的機會越來越多了,公用電話的生意就會越來越好。
但是林遠方也打聽過行情,在縣城辦一部公用電話很不容易,需要托關係層層審批不說,光公話押金就要交三千塊錢。大姐林遠麗一家一窮二白,肯定是拿不出這個錢。林遠方雖然能湊出這筆錢,但是替姐姐開小賣鋪,租房需要押金、需要租金,租下來之後還要簡單地拾掇一下,拾掇好之後還需要去進貨,這日用小商品看著不貴,但是進一整批貨,也需要不少錢。這樣算下來林遠方的錢就有些緊張了。所以林遠方就想讓劉俊康到郵電局通融一下,看看這個公話押金能不能少交一些,或者暫時緩交。
沒有想到劉俊康一見麵就先給他送了個傳呼機,這就讓他無法張口,再說那個事就有點得寸進尺的感覺。
正在那裏胡想八想,外麵就傳來一陣腳步聲,劉俊康和劉向陽、梁澤明三個人咋咋呼呼的調侃聲就傳了進來。林遠方就站起來走到門口,正要伸手開門,門卻被服務員給推開,把劉俊康三人讓了進來。
劉向陽一進門就緊緊握住林遠方的手,嘴裏不斷說道:“恭喜!恭喜!”
梁澤明則更加直接,上來對著林遠方的胸口就是一拳,嘴裏嚷嚷道:“老夥計,不瓤啊!這就混上副科長了!”
林遠方捂著胸口齜牙咧嘴地笑著:“什麼副科長?隻是個名分罷了,其實還是一個大頭兵,幹的活和從前一模一樣。”
“什麼大頭兵,遠方,你這是故意謙虛啊!”劉向陽撇了撇嘴,說道,“今天中原日報頭版都刊登了省委書記趙三才視察邙南縣小城鎮建設工作的消息,高調肯定了邙南縣在小城鎮建設方麵的成就,還提出一個口號,什麼學習‘邙南經驗’……”
說到這裏,劉向陽頓了一頓,瞥了一眼林遠方,說道:“遠方,這意味著什麼,你不會不明白吧?如果沒有你,這縣城裏的積水能排出去?咱們縣小城鎮建設能獲得這麼高的評價?我看省委趙書記不擼掉幾頂帽子,縣領導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吧?”
“對啊!老夥計!”梁澤明在一旁擠眉弄眼地說道,“你這一下在縣委洪書記麵前大大地露了一把臉,你們局提拔你當副科長不過是個小小的前奏而已。入了洪書記的法眼,還怕你眼前不是一條金光大道?以後飛黃騰達的時候,別忘記提攜一下咱們夥計啊!”
“好了好了,鬧夠了沒有??”四個人當中劉俊康年齡最大,職務也最高,很有老大哥的風範,他這一開口為林遠方解圍,劉向陽和梁澤明趕快住嘴。劉俊康伸手把服務員叫過來,說道:“點菜。”
四個人開懷暢飲,喝了兩瓶“杜康”,盡興而歸。坐在劉俊康的破麵包上,開到規劃局宿舍門口,正要下車的時候,林遠方才對劉俊康說道:“俊康,我還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
“遠方,又跟我外氣不是?”劉俊康不悅地說道,“有事你隻管說。以後再聽到你說‘幫忙’兩個字,就當咱倆不認識!”
林遠方道:“是我大姐的事情。”林遠方就把林遠麗的情況說了一遍,末了說出自己的打算。
劉俊康說:“你大姐就是我大姐,我自己大姐的事情,我能不去辦?還文縐縐地說什麼幫忙?不就是個公用電話嗎?你去給我們局長說一聲,他立馬就讓人給你辦了。上次我們局翻蓋營業樓,你一句話讓局裏節省六七萬,這事局長天天在我麵前念叨著呢!好了,這事你別管了,包在我身上!”
“那可解決大問題了!”林遠方開心地說道,“我就擔心資金不夠呢!這下可以騰出三千多塊錢了。”
“房子找好了嗎?你準備把小賣部開在啥地方?”劉俊康又問道。
“還沒有來得及找,住院耽擱了一段時間。”林遠方說道,“這兩天我抽時間問問看。”
梁澤明一直在旁邊聽著,這個時候卻忽然開口說道:“我們局倒是空著幾間門麵房,就是距離汽車站稍微有一點點遠,在縣一中對麵。要不遠方你去看一看?”
“縣一中對麵?位置也不錯啊!”林遠方說道,“一中那麼多學生住校,日雜用品、小食品的需求也很大,打電話的也不會少……”說到這裏,林遠方頓了一頓,問梁澤明道:“就是不知道房子的租金貴不貴,我大姐她……”
“如果是別人,租金肯定不便宜。”梁澤明笑著說道,“不過是咱姐要用,那自然是另當別論。你說吧,要幾間?我回去給他們打個招呼,租金絕對不會比外麵的民房貴。”
“一間,一間就行,開個小賣部嘛。”林遠方沒有想到公話押金和房子的事情一下子都解決了,“真是太好了!我這兩天就讓我大姐來縣城一趟。”
“對,讓她親自相一相,隻要咱姐滿意,就立刻簽訂租賃合同。”梁澤明說道,“咱姐不滿意,咱們另外再去給她找地方。就這麼定了啊!”
“好,好,好,就這麼定了。”林遠方也不再客氣,他跳下了車,揮手說道:“時間不早了,你倆也趕快回去吧。”
看著麵包車消失在夜色裏,林遠方才轉身上樓回到宿舍。他很是興奮,今天竟然這麼順利,大姐的事情一下子就解決了。接下來的工作就是要說通大姐,讓她同意搬到縣城裏來。林遠方相信,這個小賣部一開張,收入絕對不會比自己在規劃局當幹部差。
第二天早上,林遠方去上班時,特意把傳呼機調到了震動擋,塞進了褲兜裏。他又對鏡子看了看,很不顯眼。即使有人看到,還以為他褲兜裏塞了一盒香煙呢。嗯,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傳呼機這玩意兒,在邙南縣城還屬於一個稀罕玩意兒,在局裏,用上傳呼機的幾乎都是局領導,下麵的幾個科室裏,也就是建設規劃科科長有一個傳呼機,他如果大搖大擺地帶著傳呼機去上班,會給別人什麼樣的印象?尤其是他剛剛升為副科長。
上班不久,張海洋接著個電話出去了一趟,等他回來時,就對林遠方說道:“林科長,有個任務要交給你……”
張海洋伸手拿出一套施工圖紙,遞給了林遠方:“建設街一戶居民要修建房子,這是他的施工圖紙,你給審查一下。”
林遠方看著圖紙,心中卻納悶,按照昨天分好的工,這個工作不是由張海洋負責麼?他怎麼把這個工作又交給我了?
規劃技術科裏有一項比較重要的工作,就是對縣城規劃區域範圍內的各種建築物、構築物的施工圖紙進行審查,確定在技術上沒有什麼問題的話,再轉交給建設規劃科,由建設規劃科進一步審核,最後發放建設工程規劃許可證。換而言之,雖然建設工程規劃許可證是由建設規劃科發放的,但是如果施工圖紙在規劃技術科過不了關的話,手續根本走不到建設規劃科。
因為林遠方是技術骨幹,這項工作以前就由林遠方負責。當然,林遠方也隻是負責審查施工圖紙有沒有什麼錯誤和缺陷,並從技術角度給出自己的意見,最後能不能轉到建設規劃科,那得由科長張海洋來決定。
但是昨天分工的時候,張海洋卻把這項工作從林遠方這裏調整了過去。對於張海洋的這一點心思,林遠方琢磨得很透。以前負責施工圖紙審查的時候,他隻不過是一個具體辦事的人員,沒有決定的權力。但是他現在成了副科長,就是分管領導了,他完全有權力決定是不是把施工圖紙轉到建設規劃科去——這可是一項非常重大的權力。
在規劃局,最要害的職能就是建築工程規劃許可證的發放,誰掌握了這個規劃許可證發放的權力,誰就擁有了話語權,其中隱形的好處是不可估量的。
正因為基於這樣的考量,當林遠方是具體辦事人員時,張海洋可以把施工圖紙的審查交給他來經辦,當他成為副科長時,張海洋反而把這個權力收了回去。
可是現在,張海洋為什麼又……
像是知道林遠方的心事,張海洋瞟了林遠方一眼,端起了茶杯:“本來呢,昨天已經調整了分工,這項工作應該交給小張去做,可是他剛剛接手,很多工作都不熟悉,我的意思是,你這次先帶他一帶,以你為主。等他熟悉了,上手了,再放開由他去做……所以呢,我就和你商量一下。”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回到辦公桌前,打開施工圖紙看了一下,很簡單的一個磚混二層小樓,居民自建住房,施工圖紙設計沒有什麼問題,於是林遠方就對張小軍說道:“小張,你聯係一下,定個時間,我們到現場去看一看。”
到了中午,林遠方從櫃子裏取出飯盒,到局食堂吃飯,沒有想到在路上碰到了王虎林。他笑著說道:“王哥,怎麼混食堂啊?嫂子罷工了?”
“回娘家去了。”王虎林應了一句。扭頭看了看左右沒有人,王虎林忽然間低聲問道:“遠方,你們科是不是剛接到一個二層小樓的施工圖紙審查申請?”
“對啊,怎麼了?”林遠方說道。
“是不是在建設街,申請人叫徐家相?”王虎林又問道。
“是啊,”林遠方點了點頭,“怎麼,這個人王哥認識?”
“我不認識。”王虎林搖了搖頭,說道,“但是我們科長給我打過招呼,說這個人是王局長的三舅。”
“王局長的三舅?”林遠方吃了一驚,“怎麼我們張科長沒有告訴我說呢?”
“遠方啊,長個心眼兒。”王虎林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林遠方,“圖紙如果沒有大的問題,就放他過去吧。別再像以前那樣較真。”
“圖紙倒是沒有啥問題。”林遠方說道,“不過我下午要到現場去看一看。”
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林遠方一直在琢磨,張海洋究竟知不知道徐家相是王天放局長的三舅?是他知道了故意沒有告訴自己,還是他對這個事情根本就不知道呢?無端端的把這個工作交給自己,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麼貓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