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林遠方甚至有些後悔他在王虎林麵前說的那些話,可是內心深處又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林遠方,一定要有做人的底線,什麼時候都不能讓別人突破你的這道底線。無論如何,做人最起碼的良知不能丟!
林遠方用力揉了揉太陽穴,用力搖了搖頭,把紛雜的念頭從腦海裏趕出去。既然想不出辦法,那就暫時不想。反正七個工作日才過去了一天,留給他的時間還有六天。他就不相信,這六天時間內,他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他站起身來打開放在角落的那台十四寸黑白電視機。這還是王虎林幾年前淘汰下來的,讓林遠方抱到宿舍來解悶。
電視屏幕亮了起來,出現了黑白圖像,喇叭裏也傳出聲音:“省委書記趙三才同誌指出,邙南縣已經成為我省小城鎮建設的一麵旗幟。全省各地市一定要學習好邙南經驗,因地製宜、因時製宜地搞好各地的小城鎮建設……”
原來這是一個關於趙三才書記視察邙南縣小城鎮建設的專題片。讓林遠方沒有想到的是,片中竟然提出了“邙南經驗”這個詞。看來省委書記趙三才對邙南的小城鎮建設成就非常滿意,這次縣委書記洪山穀可真的是出盡了風頭。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林遠方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全省各地市的人蜂擁而來,到邙南縣取經。這個邙南縣小城鎮建設經驗學走沒有學走,倒是在兩可之間,但是邙南縣委縣政府的接待費用,肯定會大大的增加一筆。縣委書記洪山穀的政治行情,必然也會隨之水漲船高。
想到這裏,林遠方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能不能去求助於縣委書記洪山穀?
這個念頭剛剛冒起,就被林遠方扼殺掉了。他去向縣委書記說什麼?說王天放向他施加壓力,讓他批準王天放三舅的違法建築?有證據嗎?王天放在電話裏可是口口聲聲地要求他要嚴格執行規劃原則,秉公執法啊!
況且,即使他真的掌握有王天放施壓的證據,也不能去向洪山穀彙報,洪山穀不可能因為這一件小事,就把王天放給撤掉,隻要王天放在規劃局局長的位置上,就永遠可以對林遠方的政治前途發揮著巨大的影響力。
第二天一早,林遠方剛走進單位大院,就聽有人喊:“小林,等一下。”林遠方發現是已經退休好幾年的劉局長。
劉局長在規劃局有個外號,叫做“不敢惹”。這個“不敢惹”的外號不是劉局長在位的時候有的,而是他退下來之後。
“劉局長,您有事?”
“也沒有什麼事。”劉局長雙手扶著拐杖,盯著林遠方問道:“最近工作怎麼樣?”
林遠方有點納悶,劉老局長這麼大年齡,大早上跑到規劃局來,不會隻是為了問他的工作怎麼樣吧?
和樊一民、王天放這些外來單位調來的局長不同,劉局長是從規劃局一步一個腳印地爬上來的,最後在局長的位置上幹了八年,直到退休。論起資格,在邙南縣規劃係統裏還真沒有人能夠和劉局長相比。
劉局長退下來之後,還舍不得離開規劃戰線,他會經常來到規劃局,詢問一下規劃工作的進展情況,時不時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甚至是對具體規劃工作進行一些幹預。
樊一民當局長的時候,對劉局長還是很尊重的。對於劉局長的意見,能采納盡量采納,實在采納不了,就耐心說明,總之讓老頭子心裏舒舒服服的。
但是王天放當了局長,對劉局長的態度就180度大轉變。開始的時候,看見劉局長過來,王天放還會禮貌地握一下手,說道:“老局長,我正要出去辦點事,你先……”後來次數多了,王天放連這句都不耐煩說了,夾著公文包匆匆而去。
劉局長和王天放說不上話,就去下麵科室裏找那些科長們說話,一坐進辦公室裏就不走,在那裏東拉西扯的,嘮嘮叨叨說個沒完。科長們還要辦公,不能像王天放那樣一走了之,就隻好硬著頭皮在那裏聽著。
王天放知道這些情況,就把這些科長叫過去一頓訓斥,說辦公室是工作的地方,要有個工作的樣子。要是喜歡聊家常,都給我回家聊去!
雖然王天放並沒有提劉局長,但是這些科長又怎麼會不明白?下次劉局長再來的時候,這些科長們就一律做出一本正經的模樣:“老局長,我們還要工作。有什麼話,等回頭再談好不好?”
劉局長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他氣不過,就跑到王天放的辦公室用拐棍戳著地板罵王天放。
王天放堂堂一個局長,被人堵在辦公室這樣罵,心中也極不舒服,這不是無端讓手下人看笑話嗎?王天放特意交代秘書,以後見到劉局長,絕對不能放他進辦公室。至於劉局長以前享有的退休福利,比如單位派人上門換煤氣罐了,臨時外出用個車了之類的方便,讓辦公室主任統統取消。
劉局長當然更為氣憤,他天天拄著拐棍來局裏找王天放。秘書不讓他進辦公室,他就扶著拐棍在走廊裏罵。罵過了還不算,還到縣委縣政府到處告狀。
對於劉局長的告狀,王天放根本不放在心上。即使你資格再老,退休了五六年,怎麼也是過了氣了,縣委縣政府領導誰搭理你的茬口?再說,你手裏沒有真憑實據,就靠著一些道聽途說消息,就想扳倒我王某人?可能嗎?
王天放雖然對劉局長到處告狀不擔心,但是對劉局長天天在規劃局謾罵卻很頭疼。老家夥那麼大年齡了,他又不能動用強製手段,萬一出了個什麼事情,怎麼交代?隻好當做聽不見就是,老家夥罵累了總要回去休息吧?
劉局長就有了“不敢惹”這個外號。
劉局長的獨角戲唱久了也自覺沒有意思,漸漸地來的就少了,什麼時候心血來潮,還會拄著拐棍到規劃局大院裏大罵一通。
林遠方萬萬沒有想到,劉局長竟然在大院裏截住了他,還詢問他工作情況。
“還好,還好。”林遠方連聲說道,又故意抬手看了看手表。意思是讓劉局長明白,他馬上要遲到了。
“小林啊,”劉局長好像根本沒有看懂林遠方的意思,伸出幹枯地布滿老年斑的手拉住林遠方說道,“聽說有人要在邙南二小外麵變壓器旁邊修房子?”
林遠方心中咯噔一下,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心說這個消息怎麼會傳到劉局長的耳朵裏?看來真是虎倒雄威在,規劃局還是有人向他通風報信的。
劉局長又說道:“小林啊,你是一民帶出來的人,我相信你是一個好同誌。咱們規劃幹部可一定要認真履行好自己的職責和使命,用實際行動維護規劃法規的尊嚴。要堅持規劃原則,秉公執法,不能屈服於來自上麵的壓力啊!”
林遠方隻是笑著。
劉局長繼續說道:“你不要擔心,隻管頂著。如果有人敢給你壓力,你告訴我,我去替你找上麵的人。現在全省都在響應省委趙書記的號召,學習‘邙南經驗’。我就不相信有人敢破壞這個大局!”
“好的好的,劉局長,我會記住的。”見劉局長不依不饒,林遠方隻好開口說道,“我要遲到了!”
“哦……哦……你去吧,”劉局長這才戀戀不舍地鬆開林遠方的手,又叮囑了一句,“有啥問題記得來找我啊。”這才放林遠方離去。
林遠方剛一進辦公室,就看見張海洋端著茶杯看著他。
林遠方趕緊說:“科長,不好意思,昨天睡得有點晚,早上起來遲了。”
張海洋點了點頭,說道:“下次注意。遠方啊,你現在身份和以前不一樣了,是領導了,更得嚴格要求自己。”
“我明白,我會嚴格要求自己的。”
張海洋轉了轉茶杯,忽然又問道:“遠方,你和劉衛東很熟?”
林遠方愣了一下,劉衛東?旋即反應過來,張海洋說的是劉局長。他就笑著打著哈哈:“科長,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原來哪裏認識他啊。還不是你介紹我認識的?”
原來過去劉局長到規劃技術科找茬時,張海洋應付不過,就讓張小軍、林遠方上前頂著。要不劉衛東一個退休六七年的局長,怎麼會認識林遠方這個參加工作兩三年的小兵?
坐到座位上,林遠方暗自搖頭。以前自己是大頭兵的時候,雖然張海洋對他不冷不熱的,但是也從來沒有過分刁難過他。怎麼現在他剛提成副科長幾天,張海洋就開始處處針對著他呢?看樣子,剛才劉局長硬攔著他說話的情形張海洋一定看到了。以張海洋現在的心態,肯定會去向王天放打小報告。哎!到時候不知道張海洋又在王天放麵前怎麼編派他呢!算了,也由著張海洋去吧,自己發愁徐家相房子的事情還愁不過來呢!
一想到徐家相的房子,林遠方腦海裏驀然跳出一個念頭。對啊,自己為什麼不化被動為主動,選擇主動出擊呢?正好省裏提出了學習“邙南經驗”的口號,估計要不了多久,全省各地都會掀起一股學習邙南小城鎮建設經驗的熱潮。就像是劉局長所說的那樣,在這種大形勢之下,他就不相信王天放敢破壞這個大局!
林遠方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很妙,前麵他沒有想到這個辦法,是因為沒有辦法把這個事情捅上去。他一旦捅上去了,以王天放在縣裏的人脈,怎麼不知道是他捅的?即使是別人捅上去的,說不定王天放還要懷疑到他的身上,誰讓他以前是樊一民的人呢?
可是現在卻又不同了,劉局長這一出現,一下子讓林遠方掌握了主動權。既然劉局長嚷嚷著要去找縣委縣政府的,王天放總不會再懷疑這事情是他林遠方捅上去的吧?更何況這個情況還是他主動去向王天放彙報的呢?
隻是這樣做有點對不起劉局長,拉一個退休多年的老領導當擋箭牌,實在是有點那個。但是不這麼做又有什麼辦法呢?他既不想違背自己做人的底線,又不想得罪王天放,要想做到這一點,也隻有眼前這個辦法了。
想到這裏,林遠方不再遲疑,他站起來就外走。走到三樓東邊王天放的辦公室,抬手輕輕敲了敲門,裏麵傳來王天放有力的聲音:“進來。”
林遠方推門進去,王天放正坐在辦公桌後麵看今天的中原日報,上麵刊登一個人物專訪,還配著縣委書記洪山穀的黑白照片,專訪的內容則是洪山穀談論多年來邙南縣在小城鎮建設的經驗——這已經是中原日報在短短的幾天內第三次發表有關邙南小城鎮建設方麵的新聞了。
看到林遠方進來,王天放就放下報紙,微笑著問道:“是遠方啊?什麼事?”
“王局長,我今天剛才上班的時候,碰到了一件事情,我覺得很有必要向您彙報。”林遠方輕聲說道。
“什麼事情?”王天放不動聲色地說道。
林遠方就把在門口碰到劉局長的情況前後講了一遍。
“哦?說我破壞邙南小城鎮建設的大局?這個說法倒是有點新鮮。”王天放眉毛輕輕挑了一挑,“你怎麼看?”
林遠方有些氣憤地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局長,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您嗎?昨天下午,您還親自給我打電話,教育我要堅持規劃原則,秉公執法呢!我看劉衛東這純粹是造謠生事。我平時還真沒有看出來,他還是老同誌呢!”
“是啊!”王天放微微點頭,“有些老同誌退下來了,卻擺不正自己的位置,倚老賣老,甚至拿老資格來要挾組織來滿足他們某些無理要求。組織上一旦不能滿足,就大鬧特鬧,甚至連造謠中傷這種卑鄙手段都使用出來,這哪裏還有點老同誌的樣子?老同誌的臉都被他們丟光了!”
“對,我也是這麼覺得。王局長,我就是氣憤不過,才過來向您彙報的!”林遠方說道。
“這些人啊……”王天放正要繼續說下去,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這是規劃局的內線電話,因為外線電話和內線電話聲音不同。
“誰啊?”王天放抓起來電話,“哦,你講。”說這話時,王天放不經意地看了林遠方一眼,林遠方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強烈的感覺,即這個電話肯定與他有關。
“好,我知道了。”靜靜地聽了兩分鍾之後,王天放說了一句,然後放下了電話。他微笑著看著林遠方,指了指電話,說道:“有人告訴我,今天早上看到你在門口和劉衛東說了半天話呢!”
林遠方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他再晚來幾分鍾,恐怕他說什麼王天放也不會相信了。
“王局長,我……”林遠方還想再解釋一下。
王天放卻擺了擺手,親切地說道:“不說這個問題了,那些人啊,真是大驚小怪。”
林遠方惴惴不安的心情這才平複下來,看來他這一步是走對了啊。
“抽煙不?”王天放抓起桌上的紅塔山,給林遠方扔了一根。
“不不,我不抽。”林遠方雙手捏起桌上那根香煙,小心翼翼地往裏放了放。
王天放說道:“抽吧,我可知道你會抽煙哦。”他自己點了一根香煙,把打火機沿著桌麵往林遠方麵前一推,那打火機就滑到林遠方麵前。
林遠方隻好又把香煙捏在手裏,點著了火,別別扭扭地抽了起來。
王天放把林遠方的表現都看在了眼裏,心中就有些滿意,什麼樊一民的人?隻要我稍微給點好處,不就馬上變成我王天放的人了嗎?對於這些自命不凡的知識分子,光打不拉不行,光拉不大也不行,必須是又打又拉,讓他們在冷板凳上吃夠了苦頭,這時稍微給一點甜頭,他們立刻就會像一隻哈巴狗一樣圍著你效忠。
伸手彈了彈煙灰,王天放隨口問道:“對了,你手頭那份工作進展如何了?”
林遠方心中說道,正題終於來了,我不信劉衛東鬧出那麼大動靜,你還能不問這個問題。林遠方恭敬地說道:“您是說邙南第二小學外麵那棟房子吧?圖紙我已經審查過了,沒有啥問題。一會兒回去我就把手續轉到建設規劃科去。”
說這話時,林遠方已經決定在心中賭一把,賭局長王天放不敢在這個全省各地都要學習“邙南經驗”的關頭上放徐家相的房子過關。否則一旦老局長劉衛東真的鬧起來,傳到縣委書記洪山穀的耳朵裏,那王天放豈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王天放這麼聰明的領導,絕對不會為自己親戚的一點蠅頭小利,就用自己的政治前途做賭注吧?
當然,林遠方並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隻是賭上一把。假如王天放昏了頭,為了他三舅的房子而失去了政治敏銳性,林遠方也隻好暫時先核準施工圖紙,然後再另想辦法,到最迫不得已的時候,甚至不排除自己去找洪山穀。他林遠方不是聖人,隻是一個固守著自己良知底線的普通人。其他人遇到類似的事情怎麼做,他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不能把一個存在重大安全隱患的定時炸彈放在學校門口。
王天放停了下來,凝神盯著林遠方,想要從林遠方臉上的表情裏判斷出這是真話還是假話。
林遠方這一時刻內心無比緊張,但是臉上的神情卻很誠懇很坦然。
停頓了片刻,王天放搖了搖頭,伸手點點林遠方,說道:“遠方,你這樣可不行啊!”
“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林遠方強自壓抑著內心的緊張,做出一副茫然的樣子。
王天放拽過煙灰缸,把煙頭摁滅,然後往後重重一靠,兩眼看著林遠方說道:“按理說,你們下麵的具體工作我不該幹涉。可是,你這樣做明明是違反了規劃原則啊!我不是一再強調,絕對不能因為某人是我的親屬而大開綠燈嘛?敢堅持原則的時候,我們一定要堅持原則!”
聽到這裏,林遠方心中狂喜,雖然王天放還沒有說出最後答案,可是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那就是不會批準徐家相的房子了。
“王局長,我怎麼敢忘記你的重要指示呢?在這次核查施工圖紙的過程中,我是嚴格按照規劃原則去審查的,徐師傅的施工圖紙沒有任何問題,完全符合規劃原則,我才會核準的。”林遠方又是真誠又是委屈地說道。
“你少來糊弄我!”王天放拍了桌子,“完全按照規劃原則?我可聽人說,那棟房子旁邊就是一座10KV的變壓器。這你怎麼解釋?”
“這個情況我也了解了,供電部門也去現場核查了,認為不會造成什麼危險,而且還和徐師傅簽訂了事故責任書。”林遠方說道,“這方麵的技術標準是供電部門製定的,所以他們的意見更為權威。供電部門認為沒有影響,我就采納了供電部門的意見……”
“胡鬧!”王天放用手指把桌麵戳得砰砰響,“你是規劃幹部,當然要以規劃法規、規劃條例為原則,怎麼能去擅自做主,去采納其他部門的意見呢?幸虧你還沒有核準,如果核準了,造成安全事故了怎麼辦?回去立刻寫一份深刻的檢查給我交上來!”
林遠方知道,王天放這完全是在演戲。
“是,是,是!我……我回去就寫。”林遠方低著頭,偷眼望著王天放,“那……徐師傅的申請報告……”
“給他打回去!”王天放餘怒未消地說道,“讓他重新修改施工圖紙,什麼時候合格了,什麼時候再批準!”
林遠方唯唯諾諾地退出了王天放的辦公室,心頭卻是無比輕鬆。一個定時炸彈就這麼巧妙地被排除了,而且他非但沒有得罪王天放,反而取得了王天放的信任。說起來也真是機緣巧合,如果不是劉衛東老局長忽然出現,他還真不知道如何收場呢!
回到辦公室,林遠方打開抽屜,取出圖紙,撂到張小軍的麵前:“小張,你通知徐師傅,說設計方案存在安全隱患,讓他拿回去重新設計。”
“重新設計?”張小軍一呆,有點不敢相信地望著林遠方。
“對,重新設計。”
林遠方也不多解釋,端起茶杯低頭喝茶。
張小軍扭頭就求救似的望著張海洋。
張海洋在一旁早就聽到了,他板著臉說道:“林科長,你這個決定是不是太草率了點?”
“不草率,我是嚴格按照規劃原則做的!”林遠方不疾不徐地說道。剛才那個打給王天放的告狀電話多半是張海洋打的,對於這種小人,林遠方也不想過分客氣。
“林遠方同誌,我勸你還是要慎重考慮一下你的決定!”張海洋語氣非常嚴肅,嘴角掛著冷笑,“徐家相和王局長是什麼關係,不用我提醒了吧?”
“張科長,徐師傅和王局長是什麼關係我不知道。”林遠方吹了吹浮茶,悠閑自得地說道,“不過,這是王局長親自決定的!”
張海洋一下子呆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