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縣令話中的威脅,便是黎清詞也能聽得明白,況且是已被屈打成招,形成恐懼的趙竹海。
霍昶舟提醒道:“許大人,本官問人犯,你這麼著急做什麼?”
“下官,下官……”許縣令解釋,“下官隻是告訴他,需將真相如實交代,莫要弄虛作假。”
霍昶舟誇獎,“許大人,果真是個好父母官。”
“霍大人謬讚了。”
霍昶舟忽而話鋒一轉,“人犯已到,許大人,此案可以開審了。”
“下官審。”
“自然,你是父母官,此案由你主審,本官旁聽。”
許縣令被趕鴨子上架,不得不坐回堂上,因他主審,心情也莫名平定些,他一拍驚堂木,“人犯趙竹海,你如何將李飛殺害,還不據實交代。”
趙竹海哭訴,“大人,草民已經交代過了,草民認罪,這麼久的事,我什麼都記不得了,你別再逼問我了,我認罪。”
“本官覺得好奇,想聽一些細節,不如由本官代許大人問你,你為何要殺李飛?”
“因為……因為……”趙竹海呢喃,他也不知,他為何要殺了李飛呀?
許縣令拍驚堂木,“難道不是你見了李飛的三十兩銀子,心生貪戀,欲據為己有,遂起了殺心。”
趙竹海低頭,“是。”
如此明顯的誘供方式,黎清詞捏得拳頭發硬。
霍昶舟見又要往冤案的勢頭發展,出言打斷許縣令的逼問,“趙竹海,本官再問你一句,你是否覺得心中冤屈?”
趙竹海沉默,淚卻撲簌簌直落,他一個堂堂七尺男兒,蓬頭垢麵,涕淚橫流,此刻哭得直叫人覺得他心中有天大的冤屈。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咬著牙,“草民認罪。”
“咳!咳!”黎清詞故意扯著嗓子咳嗽,這一動靜,眾人齊齊側目。
她解釋,“許是剛才被打出了內傷,好痛。”
許縣令聞言,忙撇開臉,表示一切和自己無關。
趙竹海亦是抬頭望過去,黎清詞淺淺一笑,趙竹海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方才牢中的救命恩人嗎?他要被滅口時正是這姑娘打暈壞人救下他。
她說:“你可知我家大人,為何從遠在千裏的京城趕到柳州城,為你平冤釋結,你有一個好母親,六旬老人,不辭辛苦,孤身入京,隻為你求一個能平冤的機會。”
“我家大人,行事嚴謹,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斷不會公然為你平冤,我家大人雖有疑證,可此案因你先前的供詞,已成鐵案,若非你自己翻供,便是我家大人有心相幫,也愛莫能助。”
“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也不為家中老母著想嗎?斷了一條腿又如何,隻要活著,便還有一絲機會,另尋出路,可你若死了,你是一了百了,趙大娘呢?她孤孤單單被留在世上,若被人欺淩了,該去何處告狀?該去何處訴苦?”
“你若想就此背上罪名,隻等秋後問斬,人頭落地,那我便不再勸你,若你覺得愧對你母親那份情誼,便平反了冤案好好活著,侍奉膝下。”
黎清詞見趙竹海沉默不語,便知他心中尚在鬥爭,適時出言,提醒道,“咦,趙大娘也來看審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