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詞憋著笑意,霍昶舟竟學起許縣令那一套,這不存心找許縣令的難堪嗎?
許縣令不解,“大人,你這是何意?”
“周添在外麵養妾室,本官有理由懷疑,他想讓妾室登堂,寵妾滅妻,遂犯下滅妻慘案。”霍昶舟側目看許縣令,似在小聲解釋,然他的聲音並不小,起碼堂上的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周添,你為何殺妻,還不據實交代?”霍昶舟將茶盞重重擱下,發出脆響,“好,你拒不招供,本官便要看看,是許大人的板子硬還是你的嘴硬,來人,杖刑三十大板。”
許縣令一臉懵,忙勸阻,“這,大人,周添好歹是個讀書人,他身子骨弱,經不起打。”
“這樣豈不就屈打成招了。”霍昶舟做疑惑狀,“如此,確實不好。”
許縣令附和,“對,對,對。”
“許大人也覺得屈打成招不好,可為何卻對趙竹海與我的人,不問緣由,便想屈打成招,本官眼中沒有讀書人與白丁的區別,隻有凶手與冤者的區別。”
霍昶舟聲音略大,“這三十大板,今日本官就非罰不可。”
“行刑。”
周添的妾室“噗通”跪下,“大人,我招,周嫻……周夫人是我殺的,我嫉妒她與添哥夫妻恩愛,我妄想取而代之。”
霍昶舟感歎,“你倒是情深,可是不知道,他對不對得起,你這份情深意重。”
周添嘲笑,“堂堂三法司的霍大人,竟然就是如此審案的,難道不怕傳出去讓人笑話嗎?”
“本官行得端,坐得正,又何懼旁人笑話。”
周添冷喝,“可笑,真是可笑!”
“你們也覺得如此斷案實屬荒唐,緣何對趙竹海便草草定論,無驗無查便判其生死。”
趙竹海方才見霍昶舟,一言一行都是在仿效許縣令,心如死灰,覺得不過是又一波的屈打成招,聽到他這番話竟是為自己鳴不平,隻覺得眼眶有熱淚湧出。
霍昶舟察覺趙竹海細微表情,他看得出趙竹海已放下戒心,目光中隱隱有了期盼,便不再兜圈子,正兒八經的開始審案子。
許縣令拿出卷宗,“大人,人證物證俱在。”
霍昶舟一眼未掃,“李彪,你是人證,你來說。”
李彪從剛才進來便一直低著頭,如今突然被點名,他不得不抬頭看向霍昶舟,黎清詞這才注意到他臉上好幾處青紫。
黎清詞去看元祁,似乎在問,“你打的。”
元祁搖頭,努努嘴。
元祁努嘴的方向正是公堂門口,人潮中,不知何時站了一抹紫色,他似乎並不喜旁人的觸碰,似洪水猛獸一般遺世獨立,明明人潮擁擠,他左右卻能空得出多站一人的位置。
黎清詞撇嘴,惡人還得惡人磨。
樓少深對著那道目光,扯出一個自認為俊美無韜的笑容,黎清詞顫栗。
“你可想清楚了,是要據實交待,還是先受了三十大板再交代實情。”霍昶舟的聲音並不嚴厲,這話一出,李彪卻是脊背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