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麼聽著那麼別扭？莫非投資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響應政府號召？這時候還假裝高尚，方銳相當不以為然。呂國華則很能適應：“這座爛尾樓周邊都是高端商務樓，這個地段也屬於高端商務區。這座爛尾樓橫在這裏的確煞風景，可我目前沒多少力氣處理它，就看老哥您怎麼收拾了？”
“國華老弟，這都好說，飛躍電器對此早有規劃，就等你點頭了。”
“那您看該怎麼作價？”
“我聽蔡市長說，你想換我那的海州醫藥股票？無非就是以物易物的事，有什麼難的呢？”
“是的。隻是這兩類資產都是熱錢鍾情的投機品種，平時價格波動很大，我們這筆交易如何定價，如何讓雙方都感到滿意，著實有些難度。就怕到時起了變化，比如股價漲了樓價跌了，或是股價漲得比樓價快，這就會讓一方覺得吃虧。”
“這個我們盡快評估，五一假期之前應該就會給出答複。”
隻能適應
回去路上，方銳向呂國華提出疑問：“國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請你指教。”
“你是想問這座爛尾樓的由來，黃頂實業怎會攤上這麼個事？”
“是的，莫非呂兄也炒過樓？”
“不是我，是我的前任老程。十多年前，老程誤聽一個在政府任職的同學的話。那人說政府正在和國外汽車巨頭洽談招商引資項目，即將投入巨資在沿海路建設相關配套設施。當時樓市異常火爆，炒樓資金全國各地橫衝直闖，和現在情形差不多。老程覺得這是個炒作商業地產的絕佳機會，不顧多方勸阻，一意孤行，要在這裏建個商場，以待日後升值。誰知，他那同學也是個托，到處騙人投資，有好幾家公司上當。我們公司大筆資金深陷其中，後來碰上亞洲金融危機，局麵更是雪上加霜，一直套牢至今。要不是老程有這些汙點，我怎會這麼快坐上他的位子？”
吳冰不知哪來的氣：“你們這些炒房客最可惡！你們發財，哄抬房價，間接剝奪我們這些窮人的居住權。我出來做事都那麼久了，想買套房都難。何況那些工薪階層？”
呂國華不服氣：“別搞錯對象了。我是歪打正著成了炒房客的，我也是受害者。到現在才解套，也夠慘的！”
方銳直言：“現在房價確實過高，主要是被人為哄起來的。有些人靠買房出租賺錢，當房東也成了一種投資手段，眼下不是正流行投資商鋪嗎？還有些人大搞投機，低買高賣賺取差價。房子本來是住人的，如今大多成為炒作工具。”
吳冰表示認同：“現在炒樓也很簡單，如果看漲某些樓盤，用少量資金去訂樓，交少量的訂金或交首期，這樣少量的資金就可以買很多樓，然後再賣出去賺錢。可到了高利率時期，這樣做的風險很大，可能你會很快破產或變為負資產，深圳和香港就有很多這樣變成負資產的人。”
方銳歎息：“是啊！因為有利可圖，很多準備買房的人也加入了炒房大軍，轉手即可獲利，比上班強多了。而事實上，他們是被這股潮流脅迫的人，無法改變，隻能適應。”
那幾年間，房價宛如坐上雲霄飛車一般飆升，貸款利息一漲再漲。購房置業極像旋渦當中的救生圈，落水者越想抓住它，它卻跑得越遠。“安家夢”製造了大批“房奴”，讓整個社會都感到奴役般的壓抑。
吳冰無法理解：“難道房價隻會漲嗎？”
方銳憤然斥責：“每回都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專家’喊房價要跌，可剛消停幾天，沒多久又衝了上去。我真搞不明白！也許隻能這樣解釋，‘房價永遠隻漲不跌’這類說法已經深入人心，人心不死，房價難跌。”
“問題的實質是，富人愛占窮人便宜，因為他富，所以更有占便宜的條件。”呂國華這句話真是精辟。
千真萬確！就說住房問題，國家倒是一直在想辦法讓大多數人都買得起房，為此頒布不少優惠政策。政策總是靠人來執行的，執行的人總有趨利本能，哪怕國家明文限製，開發商依然怎麼賺錢怎麼幹。普通老百姓要花一輩子積蓄才能勉強買一套房，而富人輕輕鬆鬆可以買上好幾套。窮人被安家問題折騰得喘不過氣，富人正在大搞投資，對瘋漲的房價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