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言論、人身自由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得到保障。國民黨議員呂複和其他一些議員敢當眾數落擁兵京畿的總統候選人，在我們後人看來真是冒天下大不韙了！若無法律保障，呂複們還不早就人頭落地。後來段祺瑞執政府槍殺學生的慘案發生後，段本人親臨現場長跪不起，其內閣最終迫於各方麵壓力而倒台，也說明這一點。
最後，民主需要有寬鬆的社會環境，被人拿槍頂著後腦勺來選舉是不可想象的。曹錕賄選最起碼比袁世凱以武力逼迫議員投票有進步之處。如果說曹錕敗在他並沒有完全控製全局的話，那曹錕之敗豈非共和之福？
1928年，北伐軍勢如破竹，一統全國。蔣介石以其新專製把北洋時代殘留的一點民主掃蕩殆盡，並開始締造真正屬於自己的王朝。(山水樂）
兵敗被囚，通電下野做寓公
曹錕在清末當了多年第三鎮的統製，尤其在任長江上遊警備總司令的時候，弄了許多的錢。後來每到曹錕生日的時候，各省督軍、省長紛紛前來祝壽。慢慢地，就有人奉承他，說“大帥足可以當總統”，接著就有人說“大帥願意當總統”。
有一天我在秘書長王毓芝(蘭亭)的屋內閑談，王承斌(孝伯)忽然對我說：“養怡(我的號)是很有主意的，能不能把這一個疑竇給我們打開？”我說：“什麼呀？”王承斌說：“大帥願意當總統，是當得當不得，當好不當好呢？”我說：“那就得看是為著什麼。若是為國，責任艱巨，當不得；若是為自己，要快快下台，就當得。賺了一輩子錢無用處，老了不願意幹了，買一個總統當，當上兩天，回家養老，以終餘年，當得。為下台而當總統，是最好的辦法。可是要早走，要快下，有此決心，可以當。無此決心，不可以當。錢多了，後人守不住。普通人有個二三十萬尚且無益於後人；能當總統的，兒子焉得有好的呢？人的一生，就怕升官發財。升官發財尚且不好，何況當總統呢？”我說這話，好像是我不願意曹錕當總統似的，其實我早就知道曹錕要當總統，並且聯絡了一些議員如王澤南、戰滌塵等200多人了，安排了幾個地點作聯絡處所，組織了一些人領頭活動。這幾個活動地點，一處是豬尾巴大院，領頭人張岱青；一處是漢南寄廬，領頭人吳恩和、金永昌(蒙族)；一處是絨線胡同南廬，領頭人王欽宇等。
某一天，我在順治門裏油房胡同一號王毓芝屋裏坐著閑話，忽然進來兩個人，一個是直隸議員穀芝瑞(靄堂)，一個是山東議員史剛峰，他二人說話完全是要打倒吳景濂的意思。我心中暗想：“這吳景濂倒不得，若他真倒了，我們辦大選就不好辦了。”穀、史二人剛走，我就向王毓芝說：“咱們這個事情一年多了，弄得滿城風雨，盡人皆知。急不如快，我看還是快些好。”王毓芝說：“誰說不是呢？孝伯(王承斌)、子玉(吳佩孚)和大頭(指吳景濂)商量不好。怎麼辦呢？”我說：“他二人商量不好，我去未必商量不好。大頭這小子怕老婆，他的老婆怕我。我去十分可行。”王毓芝說：“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我說：“我得打電話問他在家沒有。”我打通電話一問，吳恰巧在家，就約定在家等我。我就坐著王毓芝的車子去了。
當時吳景濂住在小麻線胡同一號，到他家中，說了幾句閑話，我就拉住大頭往他老婆屋裏走。我見了吳景濂的老婆就說：“大嫂，今天我來有正事，不說笑話。”接著我說：“大哥也上年紀啦，現在應該想一想養老的事情啦。大哥現在當著議長，議長不是終身的，更不是世襲的。哪天人家大家一哄，說不要就不要。不如乘著機會撈一把錢回家，哪天都可以吃飯。現在曹錕勢力威望正好當大總統，隻要大哥不給從中作梗，他這個總統就成啦。選舉的時候，不用議長費一點小事，我們已經聯絡運動成熟了。隻待定好日子，準備好一切手續，到時，大哥發通知召開選舉會。隻要選舉成功，要多少錢給多少錢，要哪一個官給你哪一個官。你看好不好？”接著我又說：“曹錕賺了一輩子錢，不買一個總統當，買個什麼呢？有錢買個總統當，才叫做有錢會花呢！花錢買總統當，比要用錢得個貪汙的名字臭一生強得多呀，也比那個拿著槍把子命令選舉的人強得多。事情我們都已預備好了，明天我把參謀長和秘書長領來，和大哥一見麵，就等於曹錕本人和大哥見麵一樣，這事就算定妥，隨便您哪一天並會，這事就算完成了。將來給錢的時候，我們這三個人都不管，歸孝伯一人經手。好在孝伯從小時候就出入你家，已非一年，你們是如同一家人一樣。”吳夫婦倆聽完了我的話，沉吟了一會兒就說：“好吧，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