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蔓柔曾經苛責過你，你不恨她？”袁夫人將簪子交給阿煙收著，她話音很輕，對施寧來說卻似有千斤重。
“自然是恨的。”別說施寧不敢在袁夫人麵前撒謊，就是別的人，這事也沒什麼可瞞的。“她從前種種惡，不是對我，她現在種種好，也不是對我。”
袁夫人覺得這話新奇，哂笑一聲：“那是對誰？”
“是對她自己。”施寧篤定地看著袁夫人，眼中絲毫沒有剛才的慌張怯懦。袁夫人覺得詫異，挑眉示意他：“這話有趣，接著說下去，我倒是想聽聽。”
施寧自覺賣弄了，便垂頭恭謹說：“她從前厭惡自己的出身，所以無心善待他人。如今她從鬼門關經曆了一遭，自然惜命惜福，推己及人也就不會再欺壓弱小了。而我又兩次救了她兒子性命，她對我好，那是情理之中的事。”
袁夫人垂眼默默聽了，臉上忽而泛起一層笑意：“若是細細追究起來，我倒是要謝你。”
施寧臉上一愣，連忙說：“不敢。”
“那日在大牢裏，要不是你讓人及時救出長季，徐蔓柔是一定會說出實情的。她後來咬牙抵死不說，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長季已經脫身了。”袁夫人看了看章煊，笑說：“這麼想來，煊兒的命還是你救的。”
章煊心裏知道，母親這是接納施寧了，便拱手上前對著施寧深深鞠了一躬：“多謝施公子大德，要不是你與人為善，我哪能沾光逃過一命？這一禮還請您笑納。”
施寧愕然，先是局促地站著，後又覺得不妥，於是倉皇拱手還禮。小丫鬟在一旁看著噗嗤笑出聲。施寧麵色拘謹地站著袁夫人，袁夫人無視章煊的玩鬧，隻對施寧說：“既然是來送禮的，那就留下來用午飯吧，家裏最近事多，也好久沒吃頓闔家飯了。”
袁夫人又叫章煊去請章代全：“你爹正在書房呢，你現在就去請。”說著又打發下人：“快去廚房讓他們備菜，做得風聲些。”
施寧毫無準備的就被袁夫人留了下了，她回房歇息後，施寧悄聲問章煊：“說好的去城外拜望秦大伯，你怎麼也不跟你娘說一聲？”
章煊湊在他耳邊道：“傻子，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你覺得是一個萍水相逢的大伯重要，還是你未來的公公婆婆重要？”
施寧臉一熱，往一旁坐了坐，半晌說：“可、可我覺得緊張。”
“別緊張，有我呢！”章煊拍拍胸膛說，“等會我負責和爹娘聊天，他們要是為難你，我就岔開話題聊別的，你隻管吃就行。”
施寧不讚同：“那我不成呆子了？一句話都不說，就悶頭傻吃。”
章煊笑了一聲，在他耳尖上摸了摸，施寧反應很大，差點跳起來：“別碰我！”
“好好好，我不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