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隨手丟棄我無法兌換的明天(修)(1 / 3)

回到報社,一些夜班的時效版麵正在等著值班副總編輯林琛簽字清樣。無事的間隙,劉晴周圍永遠是最熱鬧的,顧穎鹿進編輯大廳的時候,一群人正圍著劉晴在聽她今天“體驗生活”的結果。她翹著二郎腿坐在桌子上,一副女流氓舍我其誰的架勢正眉飛色舞著:“今天相的是一體育老師,嘖,那叫個極品!我說采訪采訪你這輩子最囧的事唄,人家很認真的想了半天,說,有回他痔瘡犯了,墊了一片衛生巾——誒,我怎麼忘了問他衛生巾打哪兒來的啊?——在學校打籃球的時候,那該死的東西順著褲腿掉了出來,上邊還有血~~~球場周圍圍了很多學生看球,NND,拾也不是不拾也不行……”同事某A插嘴:“不是吧!怎麼會掉出來呢?”劉晴順口答道:“墊的技術不過硬唄~”某B了然點頭:“男生的平腳褲對衛生巾背麵膠的黏合度不好吧~”劉晴伸出大拇指:“一針見血……”某C補充:“嗯,還有,他沒有用帶護翼的~”某B繼續總結:“這是一墊見血吧……”劉晴在一陣哄笑中回頭看到一臉懨懨的顧穎鹿,一把拖住她,接著她的現場報道:“我跟人家說,我們這邊有小強……”顧穎鹿被她拽的脫身不得,隻得歎了口氣,兩手一攤:“那你以後再來上班可別忘了,一定要跟它說早安,請它吃中午飯吧,要善待你的鄰居……”劉晴已經捂住了肚子,指著顧穎鹿:“你這個囧孩子!”顧穎鹿哼哼答道:“你還真是會哄著自個玩。不知道又是誰今天一早踩了狗屎,去做了你體驗生活的對象。”說著把手裏的資料袋塞給劉晴:“喏,大公司,據說出手闊綽,禮金禮品都在裏頭了。”劉晴接過資料袋,一個魚打挺的從桌麵蹦下來,追著顧穎鹿的腳步一起過去,熟練的探手進去取了個信封袋出來,把其他的又一股腦丟回到顧穎鹿桌子上,大大咧咧的說著:“我可不跟錢過不去,車馬拿走,禮品歸你,館子你選。呃,稿子別署我名兒了,我又沒寫,也省得你家老靳尋我晦氣,又說我嗆了你跑的口。”顧穎鹿知道劉晴也不是真要那車馬,倆個人都是一樣的脾性,從不在意這些東西,她拿走的車馬,最後也無非是一起進了她們的肚子裏而已。顧穎鹿沒脾氣的把資料袋裏的宣傳頁一一取了出來,這才注意到發給記者的禮品竟是一個十分精致的首飾盒,這在以往的發布會記者禮品裏倒是少見,隨手打開看了一眼,又伸到劉晴麵前:“你確定禮品你不要?”劉晴一眼看過去頓時倒嘶了口冷氣,低聲咒罵了一句:“我X!”。仍是一腔哀怨的表情將首飾盒推還過去,閉上眼睛嚀聲哼哼著:“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要!”顧穎鹿捏起首飾盒裏那條鉑金手鏈,斜睨著劉晴,故意在她眼前比劃著,“嘖嘖,這成色!這設計!”,劉晴呻吟了一聲,忍不住睜開眼睛,一眼先看到鏈子搭扣上的裝飾性吊飾,光可鑒人的素麵小吊牌,雕著一個奔跑的小梅花鹿圖形,奇道:“咦,這標誌不是他們家的logo啊,不過怎麼這麼眼熟…顧穎鹿見劉晴一邊拆著車馬封一邊思索,神色有些異樣的悄悄捂了一下衣領,隻是這時劉晴的注意力也已完全轉移,見了鬼一樣直嚷嚷著:“我X!我X!MD,出手就是一千車馬外帶一根鉑金鏈子!這場發布會怎麼搞這麼高的規格?!”略一琢磨,趕緊又問:“鹿啊,他家老大今天是不是也到場了?”顧穎鹿含混的答了一聲:“嗯。”劉晴已經恨不得一巴掌抽到自己臉上,迭聲哀嚎:“哎呦!我瞎跑去體驗個什麼生活啊!他家老大我都奉命勾搭大半年了,無奈人家從來不在媒體公開露麵,硬是死活找不著下嘴的地方!這回可真是破天荒了!唉,人算不如天算,我這可不就是挨罵的命啊!”一句話還沒抱怨完,劉晴就已是雨過天晴,把車馬封捂在胸前做財迷狀的嘟囔著:錢麼,紙麼,真男人啊真男人,這才是視金錢如糞土啊!小穎穎,我請你吃一星期中午飯!”顧穎鹿已經聽明白她話裏所指,笑罵:“我不是你的鄰居!”臉色卻有些不好,把首飾盒又推了出去:“你拿著吧,我又不戴這些東西的。”劉晴爽快的笑道:“得了,這發布會又不是我去的。不過這鏈子倒是跟你名字挺搭配,算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了,你從今以後天天給我戴著,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以後不許你爬牆!”看著劉晴哼著小曲轉身飄走的背影,目光征在那個小吊飾上。手已從衣領上鬆開,她頸間的項鏈墜子隻隱隱露出來一個鏈扣節,並不能看得完整下麵所吊著的圖形。但她知道,那鏈墜吊牌上是跟這條手鏈如出一轍的圖案。或許這隻是一個錯覺。她永遠也會記得她跟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我受夠你了,所以我愛上了別人。你走……滾!”多麼狠決的一句話。他果然連話也懶得再說,轉身就走,以後就算她是死是活,都再不回顧一眼。怎麼可能,還怎麼可能保留跟她有關的記憶?或許,隻是因為人生從來不缺少巧合。就像他們最初的相遇。過了晚上十點,除了時政要聞這些高時效性版麵的編輯記者,容納兩百多人的編輯大廳已是空蕩蕩的一片,隻有頭頂一排排懸掛的電視還在不停播放各個頻道的新聞畫麵。顧穎鹿的座位正好在一根承重柱子後麵,很犄角旮旯的位置,案頭堆滿了各種報紙和資料,把頭一埋,有時一整天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她伏在那裏,當然,除了劉晴。顧穎鹿的氣場再怎麼收,劉晴也總能準確的瞄到她,然後拉著她天上地下的神侃。有時候實在忙了,頭疼的問:“劉晴你屬狗的?靠鼻子嗅到我?”劉晴眨巴眼睛:“悟空,再聽為師最後一言,聽完這句為師就放你回花果山找八戒……”顧穎鹿手裏把玩著那條鏈子,盯著電腦還是一個字也沒敲出來,看看編輯大廳已是人煙稀少,索性開了電腦音箱。我走在那個/下雨的秋天/我的愛被你摧毀/留給我的是/最傷痛的紀念/是你隨手丟棄的/我無法兌換明天/不能再回到從前/最後一個約定不再聯絡……音樂是這樣,隻要對了當時的心境,就變成了天籟。時間隨著音樂聲緩緩流淌,編輯大廳裏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隻剩她一個,終於完全沉寂下來。夜班副總編輯林琛好容易清了版,懶腰還沒伸完就接到晚報社好友李同的電話:“還熬著呢?既然清夜無眠,再叫倆人,咱國粹幾把?”林琛瞥了眼時間已是夜半,他們晚報的作息表跟日報這邊是兩個概念,按道理這個時段李同應該正夢清秋才對,笑答:“我夜班,剛清完樣,哪兒還再費的了那個腦子。你這是又被誰放了鴿子?”李同一曬,答道:“狗屁,不就是選個破編委,都折騰倆禮拜了,剛又開了一輪會定人選,這要傳出去可真成笑話了!你既然還在報社,我找你去得了,正好瞻仰一下你們日報新樓。”本來是兩個脾氣性格人生觀世界觀都完全相反的人,或許正是應了那句異極相吸,一來二去的竟成了最鐵的哥們兒。日報大樓落成不久,李同還是第一次來日報新址,一進門就嚷嚷著讓林琛帶他參觀一下。林琛是一年前隨著東辰報業集團內部調整,從晚報經濟部主任調任日報副總編輯,這也是集團史上最年輕的一任副總編輯。本來以林琛的家世背景和以往的工作成績,穩坐第一副總編輯毫無懸念,無奈這個人性不喜爭執和鑽營,把自己的來曆也捂得也很緊,隻在專業上下功夫。隨著這輪調整的不斷深入,短短一年,他的排位已經下降到第三副總編的位置。李同見狀總為他抱屈不已,他自己倒是淡淡的從未以為意,隻是按照自己的準則做事,雖然排位不斷下跌,卻成為集團裏閑話最少的一任高層。兩個人邊閑走邊唏噓著時光,回憶起他們剛進報社的青澀張揚,不知不覺就溜達到了編輯大廳。林琛一進門就聽到角落裏隱隱約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