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圖夜未眠(上)(2 / 2)

他也隻是罵了她一句:

“你這個人矯情死了!”仍是隨著她的願,除了隔三差五的就過來找她一起吃飯,並不在她身邊停留太久。

他來的時候總是會帶來各種各樣的中餐食材,腸胃失調和長期服藥使她胃潰瘍的毛病一直沒好,對於西餐自然是萬無可能適應的。好在她做飯的手藝不差,而東遙也很喜歡喝她燉出來的湯。吃完飯她洗碗,東遙就站在一邊袖手旁觀的看,不肯幫忙還要挑剔她的毛病:

“上次給你帶的那餐具幹嘛不用啊,這碟子多難看,真影響食欲!我今天要是消化不良,你可得負責!”

她氣不過,直接把擦手毛巾丟到他臉上:

“你是來吃盤子的還是來吃飯的?”

他最是講究不過的人,避尤不及的趕緊把手巾撇開,在她麵前抖落著:

“什麼年代了還用這個?廚房裏就不能裝個幹手機啊!瞧瞧你這手巾還沒我衣服幹淨呢!”

她看看他那襯衫,果然是白衣勝雪,不染纖塵。她才不管,回手就往他身上抹了兩下,嘴裏憤憤不平:

“那好啊,正好給我當抹布!”

東遙已經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反手把她胳膊擰到背後,單臂撈過她的腰,她已經騰空而起的被他挾在腋下就出了廚房。她一路上又蹬又踢的,張嘴就在他胳膊上死命咬了一口,他這才“哎呦”的一聲痛叫,直接就把她丟進沙發裏,人也跟著半伏在她身上,一手按住她還在撲騰的手臂,一手要過去掰她的頭,嘴裏還嘶著氣,連鼻尖上都滲了些汗粒出來:

“快叫我瞧瞧你這牙怎麼長的?哎喲!你還蹬!”

他齜牙咧嘴的一張臉已經幾乎貼在她鼻子前了,一張玉臉被憋的通紅,她還是那麼近的看到他的窘態,於是小人得誌般的哈哈大笑。他卻突然鬆開她,很快的從她麵前站起來,背轉過身去席地坐下來,小聲說了一句:

“那個,我明天要去西雅圖出趟差,大概要待一陣才能回來,你有什麼事隨時打電話給我。”

她應了一聲,意識到他們剛才打鬧的真是有些過頭了。趕緊也一翻身坐起來,抬手拉過他的胳膊,那一口果然是咬的沒輕沒重,牙印清晰,虎牙的位置竟滲了一絲血痕出來。

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心裏愧疚極了,東遙幹脆把胳膊舉到她跟前,一邊左伸右展的做觀賞狀,一邊搖頭晃腦的念經:

“嘖嘖,這才看出來了,原來不是被小狗咬的,沒瞧出來還是隻母大蟲啊,果然彪悍!罪證啊罪證,我這就去把這牙印給拓下來,好好裱了掛起來。”

她繃不住又笑起來,相處的真是輕鬆愜意。

他出差那段時間生活裏真是平靜,上課,畫畫,看書,再聽不到東遙總在她耳朵邊突如其來的呱噪。晚上她不知怎麼翻出來《西雅圖夜未眠》,她沉浸在影片裏一股淡淡的哀愁,一絲淺淺的溫柔,和那樣無窮無盡的愛意中,當影片結尾父子兩人離開帝國大廈,而安妮麵對著寂靜而空無一人的頂層時,她為他們的錯過而深深的傷感。

她於是就在這裏關掉了影片,她並沒有看完。哪裏會有那麼多柳暗花明的情節,她寧願他們那樣的錯過就是結局。

她並不相信安妮說的:Destinyissomethingwe'veinventedbecausewecan'tstandthefactthateverythingthathappensisaccidental.

安妮說:命運是我們可以改變的東西,因為我們無法忍受這樣的事實:每天碰巧發生同樣的事情。

她不信安妮說的。命運可以隻為不願相信平淡就可以得到改變?

那麼如果她願意相信平淡呢。

跟改變命運比起來,她更願意安守平淡。當她的愛早已遺落不再,她的身體傷痕累累,就連她的精神也脆弱不堪。但這樣一個她,在大洋彼岸,有一個叫做魏東遙的男人,一路牽著她,一點一滴的縫補著她,給她走下去的希望,她在這希望中漸漸平複下來,生活安然。

能夠遇到東遙這樣一個朋友真是她的運氣,她為此隻會深深感謝命運,又怎麼可能還會想到要去改變它。

東遙自有他該有的生活,她隻需安守這份被他賦予的平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