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什麼麻煩的。”舅舅冷冷地說。語氣中還是蓋不住他的怨氣，雖然他不是在怨我。
“大哥你別這麼說……”
“那你讓我說什麼。”他依然是上麵那種語氣，雖然說出來的全是問句，但都是使用那種很平的沒有變化的調子，“葉佩華，你害得我妹子還不夠麼。你覺得我侄女還不夠可憐麼。我和文鈺辛辛苦苦養了她十八年，怎麼敢把她再給你——”他終於在最後揚起了聲音，“我知道你會怎麼待她？”
“我肯定要好好補償她！”葉佩華極為懇切地說，他並且打開皮包，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茶幾上，推到舅媽麵前，“嫂子，你和大哥照顧了知秋這麼多年，多操了多少心，我知道無論如何是還不上的……這卡裏有十萬塊錢，密碼是六個八，你收下，就當是我替知秋謝謝你們……”
舅媽看了看舅舅，慌忙把卡推了回去：“哎呀佩華你這是幹什麼呢……”
“這是應該的。還有，”他接著又掏出一個鼓鼓的銀行取款袋，“知秋上學也花了你們不少錢，我聽林凡說你家女兒今年考上了美院，現在學藝術都挺費錢的，這五萬就給她交這四年的學費吧。”
一時間沒有人再說話。
“要不……”舅媽輕聲念著，“讓知秋自己說說吧……”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朝我投來。這次我倒是反應得很快，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兩種選擇。我不知道如果離開了這個從小長大的氛圍，離開了舅舅舅媽和孔雀，以後的生活會是怎樣。我將和葉佩華、林凡還有他的媽媽生活在一起——林凡的媽媽，會不會就是那個“狐狸精”呢？可是舅舅家確實需要錢為孔雀鋪墊未來。也許正如葉佩華所言，我已經給他們添了太多的麻煩，而現在如果我走了，他們就可以更有理由地收下那些錢——反過來，至少我有了一定要他們收下的理由：我要離開了，跟我的親生父親去過一種富足的生活，而我將來的日子不會再孝順你們。
“舅，你把這些拿去吧。”我是起茶幾上的錢和卡，塞進舅舅手裏，然後對葉佩華說：“你先回去，我要收拾東西，明天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