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 玩火自焚 (3)(1 / 3)

“打開窗戶說亮話吧!”成竹在胸的周延儒不緊不慢地說道,“前事不忘,後事之師!謝將軍大概不會忘記是怎麼到了南京就任兵部侍郎的吧?”

謝尚政一時語塞:“之……”

“謝將軍大概更忘不掉自己怎麼成了溫體仁的義婿吧?”

周延儒收起笑臉,冽然變色:“當初將軍並沒有殺身之禍,可今天將軍執迷不悟,不知安危,刀架脖頸卻自視不見!”

“周大人!卑職確實不知……”

“別裝糊塗了!”周延儒訕笑著一語道破,“皇上敕旨,將軍統兵十萬,北上抗擊多爾袞,你竟敢欺君罔上,抗旨不從,敢問謝將軍,你有幾個腦袋?”

謝尚政惶駭不已:“末將怎敢……”

“諒你也不敢!可你得到溫體仁的旨意就敢抗拒皇命,逆忤君上!”周延儒兩目如錐,逼視著謝尚政,“你說,溫體仁究竟給你下了什麼旨意?”

謝尚政驚恐地說:“旨意?”

“說!毛雲龍在決戰之前偷偷摸摸到南京找你,幹什麼來了?”周延儒如劈雷貫頂,聲色俱厲。

“毛雲龍?”謝尚政又是一震。

“如若不說,老夫將立即奏告聖上,告你個大逆不道,對抗天廷,與老賊溫體仁朋比為奸,陰謀勾聯,結為死黨,壞我大明江山,陷祖象升及五千將士於死地!說,哪條不是死罪?”

謝尚政心驚意駭,隻見他雙腿一軟,“撲”地跪下。

“你是甘心做溫體仁的殉葬,還是將功折罪?如你交出溫體仁的密旨,我可保你不死!”

周延儒雙眉一聳,兩目圓睜,其犀利的目光仿佛兩把利劍一樣直插謝尚政的心底。

謝尚政被洞穿肺腑,心膽俱裂,口中喃喃說道:“我……我交。”

等到溫體仁奉旨來到禦書房時,崇禎端坐在龍椅上,已從剛才的痛楚中解脫出來,裝出一副並不知情的樣子,問著肅立一旁的溫體仁:“溫愛卿,朕問你:祖象升的死因查明了沒有?”

溫體仁並個知道範景文的私查暗訪。其實,即使知道,溫體仁也會一口咬定,死硬到底的。故此他躬身上前奏道:“已經查明:吃花酒,焚身而死。”

“果真如此?”崇禎不經意地又問了一句。

溫體仁斬釘截鐵:“臣奉公盡職,派人詳查,無欺無隱。”

“朕再問你,記得前往查辦的是兩名大臣,你上交的疏文怎麼隻有一人署名,那個叫吳麟征的怎麼沒有署名,他哪兒去了?”

“吳鱗征?”溫體仁初時不由驚愣了一下,但旋即便鎮定了下來,“他,突然暴病身亡。”

“噢?”崇禎嘴上掛著冷笑,補了一句,“果真?”

“吳麟征果真暴病身亡,老臣不敢欺瞞皇上!”溫體仁言之鑿鑿,不容置疑。

“若是愛卿欺瞞了朕呢?”

“欺君罔上,當是死罪。老臣不敢!”

“那好!”崇禎冷笑了一聲,“朕讓你見一個人!帶人上殿!”

王承恩高聲傳旨:“帶人上殿!”

傷勢尚未痊愈、一直躲在偏殿的吳麟征,被範景文攙扶著緩步走進,走路時仍是一瘸一拐。

崇禎說:“溫愛卿,請你抬頭看看此為何人?”

溫體仁看了一眼,沒有認出多處包紮的吳麟征:“老臣不認識此人。”

“你站起身來,上前仔細看看!”崇禎厲聲訓道。

溫體仁站起身來,前行幾步,突然大驚失色、連連後退,驚駭地說:“你,你……?”

崇禎:“溫愛卿,你可看清了是何人?”

溫體仁連忙跪地,把頭紮到兩腿之間,再不敢言語。心想自己明明親眼所見他被打死,被拋到荒郊野外,怎麼竟又活了過來呢?溫體仁哪裏知道,這是老天有眼,拋屍的打手們正欲掩埋之時,偏巧範景文微服私訪從那裏經過,打手們見有人來,慌忙離去,範景文因此而救起了幸有一絲尚存的吳麟征。

吳麟征操起拐杖,怒指著溫體仁:“你以為我早已是葬身荒郊的野鬼了!可老天有眼,巧遇範大人將我救活。來做你欺君罔上,陷害忠良的人證!”

崇禎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喝問:“溫體仁,你還有何話說?”

溫體仁哪裏還敢言語,隻是連連叩首:“老臣知罪!老臣知罪!”

崇禎聲色俱厲:“該當何罪?”

“論罪當死!”溫體仁說著抬起頭來,一副乞求的目光:“老臣死不足惜,隻是身為三朝老臣,未能看到戰亂平息,難以瞑目啊!”

崇禎對於溫體仁的欺君罔上、陷害忠良,以致中原慘敗,本是氣得咬牙切齒,待溫體仁未來之時,他原本是欲淩遲處斬的,但聽了溫體仁這一席話後,不由得心中一動!他眼望著溫體仁那根根白發和那雙乞求的雙眼,他油然生出了幾許憐憫。回想起溫體仁辦事的老辣與果斷、溫體仁對自己的耿耿忠心,他悄悄地收起了淩遲處斬的牒文,而是將手一揮:“朕念你三朝元老,多有辛勞,寬大慈悲為懷,將你削職還鄉,頤養天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