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兩?”周奎接過銀票,看了看,“好吧,告訴皇後,就說老夫收到了。”
“那奴婢就告辭了。”冬梅再拜走出。
寵姬將冬梅剛送出門,就立刻跑了回來:“老爺,已經交了五千兩了,幹嗎還送這麼多?”
“對,咱留下兩千兩。來人,將這三千兩送往朝廷。”
“留三千吧?”
“嗯,也好。來人,將皇後這兩千兩送往朝……”
周奎的話尚未說完,隻見冬梅又匆匆返回:“老爺,剛才皇後交代的話,奴婢忘了說了。”
“什麼話?”
“皇後已將老爺再補交五千兩的事,稟告過朝廷了。”
“什麼?”周奎和寵姬均愣在那裏。
北京大街上。
吳麟征帶著兩名公差一路行來。
路邊一座豪華的高牆大院門前,聚集著一群人在圍觀。
吳麟征停住腳步,對差人甲:“去看看,什麼事?”
差人甲跑到豪華的朱漆大門前麵,擠進人群,近前一看,門旁的一塊木板上寫道:
“此宅廉價典賣,白銀四千兩。宅主田。”
差人跑回吳麟征的身邊。
“大人,是賣房子的。”
“這麼好的一座宅第,為什麼要賣掉?”
“大人猜猜,要多少錢?”
“總得五十萬兩銀子吧?”
“四千兩。”
“才四千兩?這麼便宜變賣,房主為誰家?”吳麟征為之一怔。
“皇親田弘遇。這是他的一所別院。”
差人乙也大為疑惑:“田國丈一向愛財如命,這麼好的宅院,他怎麼會舍得賣?再說,四千兩這麼便宜,何以竟無人要呢?”
吳麟征沉思了一會兒,開口言道:“這是衝咱們來的呀!聽說周皇親也在賣房子了,意在說明無力助餉,不得不典賣房產!”
“那他就不怕有人鑽空子、趁便宜買走?”
“誰敢呀?普通老百姓沒錢,買不起。當官的此時都怕捐餉輪到自己頭上,在極力裝窮,誰還會在這時候買房顯富啊?”
“那咱去田府助餉,田弘遇肯定又不會痛快啦?”
還未進田府,吳麟征就驚詫不已,這所不久前他陪同吳三桂來過的豪華宅院,如今已麵目全非。不要說顯示喜慶的紅燈彩旗沒有了,就是昔日富麗堂皇的朱漆大門也被塗成了黑色,家丁還正在牆上忙碌著拆磚卸瓦……
放風的家人一見吳麟征等過來,便飛快跑回,邊跑邊喊:“快下來,助餉的欽差來了!快!”
吳麟征等眼見著牆上拆磚的家丁紛紛跳下,隱去,仍裝作什麼也沒有看見似的來到府院門前。
差人們來來回回地走著、看著、議論著:“大人,奴才過去常來這裏,還以為走錯了呢,好好的朱漆大門怎麼都塗成黑色啦?”
“你看那牆、那磚瓦,都是剛拆的。這位田國丈真怪,朱紅的大門非塗上黑漆、又非把這好好的院牆拆個七歪八斜?”
吳麟征冷冷一笑:“以表示家境敗落,連房屋頹廢,都無力修葺啊!”
正這時,府門洞開,田弘遇率丫鬟、家丁迎了出來,邊說邊拜道:“田某恭迎助餉欽差吳大人!”
吳麟征連忙迎上前去,還禮。待他扶起田弘遇,雙方抬頭對視時,吳麟征竟一下子愣在了那裏!因為他簡直認不出這就是昔日那威風八麵的田國丈來:他一改往日的豪奢,穿了件布衣長衫,上麵還有兩處明顯的補丁。至於周圍的丫鬟,家丁更是一律脫去錦鏽、均鶉衣百結,有的甚至衣露棉絮、鞋露腳趾……儼然是一個窮老頭領著一群乞丐!
再看第二天的勤政殿。
隨著早朝的鍾聲,王公大臣們紛至還來。這些王公大臣也在一宿之間,打扮得和乞丐相仿:往日那鮮亮的朝服不見了,而都換成了敝敗的朝衣;八抬大轎不坐了,換成破舊的兩人小轎。
崇禎望著這些破亂不堪的敝衣敗履,哭不得、笑不得、心中一陣陣地難過:“算了,散朝吧。”
待這些大臣疑惑地站起身欲退朝時,崇禎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悲憤,他仰天悲呼:“朕非亡國之君,你們卻是一批亡國之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