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一回:呂後毒害戚夫人 惠帝任用曹相國(3 / 3)

半年過去,至秋七月,相國蕭何病重,惠帝親自至相府探望病情,見蕭何須發皆白,形容消瘦,知不久於人世矣。惠帝心甚憐之,不由淚下。蕭何道:“臣老了,將去也。”其氣若懸絲,語不相繼。惠帝泣而問道:“君侯即百歲後,誰可代之?”蕭何道:“知臣莫過於主也。”惠帝憶起高祖遺囑,便問:“曹參何如?”蕭何頷首道:“皇上既得良臣為佐,臣死不遺恨矣!”惠帝又安慰數語,方才還轅回宮。過了數日,蕭何病重不治,於辛未日辭世,葬於長陵東司馬門道之北。惠帝親身送葬,諡為文終侯,其子蕭祿襲其酂侯之位。蕭何畢生勤慎,不敢稍縱,購置田宅,必在窮鄉僻壤之間,牆屋毀損,不令修治。常與家人語道:“後世有賢子孫,當學我儉約,如或不賢,亦勿為豪家所奪!”後周曇有詩讚道:“共怪酂侯第一功,鹹稱得地合先封。韓生不是蕭君薦,獵犬何人為指蹤。”

惠帝安頓後事已畢,拜曹參為相,令人奉旨往齊國來招曹參。

卻說曹參自漢高祖六年受封為齊相國,佐齊王劉肥理事。天下稍定,盡招長老、諸生為賓客,詢問如何能以齊地故俗,安集百姓之計。後聘蒯徹為門客,禮之甚厚。蒯徹又薦齊處士東郭先生、梁石君諸人,曹參皆以為上賓。於是舍下諸儒數以百計,其言各異,曹參常不能決。聞膠西有蓋公,善治黃帝、老子之道,乃使人備厚禮請之。既見蓋公,蓋公道:“治國之法,道貴清靜而民自定也!商湯、周文皆以此道而定天下,況齊國一諸侯乎。”曹參深服其理,於是避正堂,由蓋公主事。所有舉措,無不奉教施行,民心悅服。惠帝元年,朝廷除諸侯相國法,更以曹參為齊丞相。相齊九年,齊國安定,皆稱曹參為賢相。後李複有詩道:“百戰皆收第一功,幾回旁歎泣良弓。白頭始識人間事,歸向東州問蓋公。”

及蕭何卒,曹參聞之,告舍人急備行裝,道:“吾將入關為相也。”舍人尚未至信。不數日,使者果然來招,曹參遂與齊王劉肥辭行,囑托國事。劉肥以曹參之下,傅寬最賢,又任齊右相五年,乃以傅寬代曹參之位。曹參臨行,囑咐傅寬道:“君請留意獄井之事,慎勿輕擾為要。”傅寬不解,問道:“治國何無大於此者之事乎?”曹參道:“不然。獄市之責乃懲惡勸善也,所以善惡並存。今君若擾之,奸人無處容身,必致鬧事。故我特以此囑托於足下也。”傅寬用心記了。曹參即向劉肥告別,隨使進入長安,見過惠帝母子,接了相國之印,即位理事。

始曹參微時,與蕭何極善。及各為將相,曹參出生入死,疾戰有功,所封反不及蕭何,自此有隙。至曹參代蕭何為漢相國,人料曹參必有動作,以別於蕭何。不料曹參上任月餘,舉事並無所變更,一並遵蕭何約束。眾人始服,方識曹參大度。曹參見人心漸定,方才對身邊官吏,略為整理。擇郡國官吏中不善於言辭而重厚之長者,招至相府任以丞相史。而官吏中那些言文刻深、欲務聲名之人,輒斥而去之。除此之外,無有所動,即便平日見人之有細過,亦專掩匿覆蓋,唯日夜飲醇酒,不事宰相之事,朝中自是無甚風浪。卿大夫已下官吏及賓客,見曹參無所事事,俱欲來諫。凡有來者,曹參以醇酒待之,使之緘口。若有複來欲有所言者,再請飲之,終是醉而後去,不能進言。人漸以為常,不再來擾。後蘇籀有詩道:“元祐推諧弼,乾坤豈小康。曹參尚清淨,蕭傳性剛方。報國無遺恨,興邦舉舊章。累年公議白,名與日星光。”

相府後園與官吏之宅相鄰,官吏每日飲高歌,相府隨從心雖惡之,卻不好製止,便請曹參遊於園中,以使相國聞官吏醉酒歌呼,而招歌者來治罪。不料曹參見之大喜,反取酒置座,喚隨從坐飲,亦高歌呼嚷,與官宅遙相應和。後蘇東坡有詩道:“置酒未逢休沐,便同越北燕南。且複歌呼相加,隔牆知是曹參。”

惠帝怪相國不治事,以為曹參欺自己年少。時曹參子曹窋為中大夫,與惠帝亦少時交厚。於是惠帝招曹窋道:“汝若歸時,可尋機問爾父道:‘先帝方棄世,皇帝尚年輕,君侯身為相國,如此成日飲酒,無所請事,何以憂天下乎?’然而不要說是我教你如此。”曹窋既洗沐而歸,趁著閑時,便入室以惠帝之言來諫曹參。曹參聞之大怒,笞撻曹窋二百杖。刑畢,憤憤而道:“你隻管入侍皇上,天下之事非你所當言也。”曹窋甚覺委屈,便告於惠帝。惠帝不悅,至上朝時,招曹參責道:“相國為何治罪於汝子乎?此乃朕使其進諫於君也。”曹參聞言,免冠謝道:“既是如此,臣有一言,不知可否當講?”惠帝道:“相國直管說來。”曹參道:“請陛下自察,陛下之聖明勇武,可勝於高皇否?”惠帝道:“朕安敢望高皇之項背乎!”曹參道:“好!陛下觀臣之才能,與蕭何誰賢?”惠帝道:“君似乎不及蕭何也。”曹參道:“陛下言之是也。高皇與蕭何定天下,法令既明,陛下當垂衣拱手,臣等當謹守職責,遵而勿失,不亦可乎?”惠帝無言,隻得道:“君言極善,朕知其意也!”遂不複問相國之事。後百姓歌之道:“蕭何為法,顜若畫一;曹參代之,守而勿失。載其清淨,民以寧一。”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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