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心蓮》(30)(1 / 1)

我沒有和小甌交流過感覺。我不相信他像表麵上那樣淡然處之,可是既然他這樣,我也不想認輸,我絕對不想讓他覺得我大驚小怪或者不成熟,我什麼也不說,好像早就知道會這樣。於是,我們不再提起凱蒂,好像我們從來沒有想念過她、埋怨過她,從來沒有失望、不理解過一樣。

但是,當物業管理來問我們,要不要征求新的室友的時候,我和小甌都保持了沉默,到了付房租的時候,我們都自覺地付出了一半的房租,而不是三分之一。就是說,我們不想讓別的人住進來。我不知道,這是為了我們自己的空間,還是我們在潛意識裏還想把那個房間留給凱蒂。我沒有問小甌,也許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不過幸虧他也沒有問我,因為我不知道。

小甌原來在一家網站工作,後來那家網站倒閉,他在家看了一個月的書,到現在的谘詢公司應聘,一下子就要他了,月薪比原來的還高出兩千。這小子別的不好說,聰明是絕對的。

這小子身上充滿了這個年齡特有的一種混合氣質,生來就很現實、成熟,同時也非常獨立,懂得爭取和拒絕,讓我暗暗羨慕。但是小甌不像他的一些同齡人,他不冷血,也從不忽略別人的感受。這一點,他和我們七十年代這頭出生的人更接近些。

晚上看電視、喝悶酒的時候,我們也會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對我的這種年代分類法,小甌是最不以為然的。他說:人都是一個一個的,從來不是一群一群的,同一年出生什麼也說明不了。

“照你的說法,人就無法分類了?可是為了歸納和敘述的方便,總要大致歸個類嘛。”

“那也不能按照年代分。你們這個年紀的人裏麵有殺人犯,你承認和他是同類嗎?”

我們經常爭論的都是這樣無聊的話題,我除了想知道他們這個年齡的人的想法之外,看著他認真的樣子,總覺得挺有趣。

雖然他還如此年輕,但是我想,以他的聰明,他很快就會發現:我們都是被時間判了死刑,讓生計押著,慢慢赴死的人,生活裏任何零星的快樂都非常寶貴,因為夢想的巨大的整塊純金已經蒸發掉了,我們所能做的,就是認真地收集著生活縫隙中的星星點點的金屑,幻想著也許有一天可以鑄成一朵金薔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