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身影一前一後從客棧中走出,走在前麵的是一個女子,也戴著麵具,但從她的身形跟步態,瀲瑟很快認出這就是昨日看見的那個女子。

雖相距不算近,但那枚挽在女子發間的玉簪依舊刺眼,像是一種無聲的宣誓,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瀲瑟狀若無意地看向別的方向,她知道,很快瑤琴也會看到那兩人。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後。

“瀲兒,你先回去,我有點事”,瑤琴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她依舊在竭力克製著。

“瑤姐姐”,瀲瑟拉住瑤琴的衣袖,她沒有往下說,隻是望著瑤琴。

“放心”,瑤琴勉強地笑了笑,掙開瀲瑟的手。

“好”,瀲瑟沒有再說,她隻要瑤琴不做什麼傻事便好,別的,瑤琴自己會處理,畢竟沒有人願意把自己的傷口與難堪暴露在他人的目光之下。

瀲瑟轉身,順著昨日那條小巷慢慢往回走。

忽然,她見巷子深處立著一個男子,男子戴著一張儺神麵具,青麵獠牙的裝扮卻絲毫無法掩蓋身上散發出的出塵氣質。

瀲瑟低下頭,快步與男子擦身而過。

“她不是你的朋友嗎?”,在兩人僅一尺之隔時,男子突然開口,聲音清冽幽淡。

“什麼?”,瀲瑟被男子突然發話嚇了一跳。

“我說”,男子看向瀲瑟,麵具下看不清是什麼表情:“剛才那位姑娘不是你的朋友嗎,為何要替她做選擇?”

這個距離,瀲瑟幾乎能嗅到男子身上散發出的陣陣幽香,太近了,她皺了皺眉,不著痕跡地與男子拉開了距離。

她原本不打算跟這個莫名其妙的人多費口舌,但那人似有自己不開口就不讓開路的架勢,便隻好回答:“她有權知道真相”。

“哪怕真相如此殘酷?”

“是的,哪怕真相如此殘酷”,瀲瑟抬頭直視男子:“我不明白公子為何要在這裏攔我,也不清楚公子到底知道多少,但我知道,真相不管去不去探尋,都依舊在那裏,不會改變,追尋虛妄的美好最終隻會陷得更深。”

男子幽幽地歎了口氣:“原本你的這位朋友或許還可以一直陪在她的心上人身邊。”

“不再是一世一心人,何用?”,瀲瑟說完這句,見男子不再攔她,就趕忙從他身邊快步離開。

黑暗中,男子注視著瀲瑟逐漸遠去的身影,似乎在思索著什麼,晚風吹起他素白的衣衫,宛若一位遺世獨立的謫仙。

回到客棧,瀲瑟還是一臉莫名其妙,先是撞見一個負心郎,之後又碰見一個古怪的人,莫不是自己出門沒看黃曆?但想著彼此並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之後大概也不會再遇見,便也放寬了心。

到了戌時,瑤琴才回來,她的眼眶紅紅的,頭發也有些淩亂,瀲瑟扶她到房中坐下,為她倒了杯溫茶。

“瑤姐姐,你還好嗎?”

“沒事”,瑤琴搖了搖頭。

“那就好”,瀲瑟沒有多問,隻起身道:“那我先回房了,姐姐早點休息”,她太了解瑤琴了,這種時候瑤琴要的不是不痛不癢的安慰,而是獨自一人好好地靜一靜。

“瀲兒,謝謝”,正要關門,瑤琴突然在她身後輕輕地說了一句。瀲瑟今日反常的舉動再加上之後發生的事,瑤琴怎會看不明白。

“瑤姐姐不怪我嗎?”,瀲瑟回頭。

“或許很多人都錯了,但你唯獨沒有”,瑤琴笑著,依舊是那樣美,但瀲瑟突然覺得,她心中那朵常開不敗的花凋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