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阿寧就收到了參加乾仁宮演樂的消息,當她興致勃勃地與瀲瑟說起這件事時,雖早已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但瀲瑟還是由衷地為她感到高興。瀲瑟並不打算把自己向柳副官提議的事告訴阿寧,她不想讓阿寧覺得,是承了自己的情才獲得了這次機會。

敲定了人選後,瀲瑟與阿寧除了日常的練習外,還要參加各組的排演,兩人碰在一起的時間也比之前少了一些。

每當瀲瑟一人有暇時,就會獨自在閣外走上幾圈,在後殿的範圍內,樂女是不被禁足的。利用這一條件,她幾乎走遍了後殿可以涉足的每一處角落,在腦中繪製出以太樂司為軸心向四周延伸的大致地圖,雖不知道這些之後能起到什麼作用,但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經過幾日高強度的練習後,阿寧相比之前有了很大的進步,果真如瀲瑟說的那樣,她本身資質並不差,一旦獲得嶄露頭角的機遇,一定會比現在更加出彩。

三日後,夜,瀲瑟站在阿寧身後,為她挽好了發髻,鏡中的少女略施粉黛,精致的眉眼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

阿寧打量著鏡中的自己,很是滿意:“瀲姐姐手真巧,發髻梳得這樣好看。”

瀲瑟笑著理了理阿寧額前的碎發:“好啦,這次的機會實屬難得,你可要好好表現。”

“那是自然”,她自信地揚了揚眉:“之前排演了這麼久,夢中還在想著曲子呢,瀲姐姐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阿寧,時間快到了,我們走吧”,這時,屋外響起一個樂女催促的聲音。

“來啦”,她向著屋外喊了一聲,轉頭對瀲瑟說道:“那我走啦。”

“去吧”,瀲瑟笑著揮手。望著阿寧遠去的背影,她有些無奈,明明也沒相差幾歲,自己這種像老母親看著女兒出嫁時的欣慰之情是怎麼回事?她想到了瑤琴,難道瑤琴每次目送自己的時候,也懷揣著這種情緒?

想了想,她又覺得自己這副老氣橫秋的模樣有些好笑,搖了搖頭,將一些奇怪的思緒收起,便借著燭光開始認真翻看起了曲譜。

戌時,屋外響起樂女說話談笑的聲音,聽到聲音,瀲瑟把曲譜放在一邊,起身將門推開。

說話的幾人瀲瑟認得,正是與阿寧今晚一起演樂的樂女,她向幾人身後望了望,卻沒見到阿寧的影子。

一個叫蘭芝的樂女也看到了瀲瑟,率先開了口:“你是在尋阿寧吧?”

瀲瑟點了點頭:“蘭姑娘可知她去了哪裏,這麼晚了也沒見她回來。”

蘭芝剛要開口,一旁的幾人調笑著搶先答道:“可是還要再晚些呢,阿寧被大殿下看中了,之後怕是要飛上枝頭變金鳳凰嘍。”

“別聽她們瞎說”,蘭芝繼續說:“演樂結束後,阿寧被留在乾仁宮中伺候,我們幾個先回來了,再晚些她應該就回來了。”

瀲瑟的腦子有些亂,謝過蘭芝後又重新掩上了門,她不明白,怎麼好端端的出個場子,還被單獨留了下來,大殿下心思深沉,像阿寧這樣不諳世事的性子,隻怕是應付不來。

燭火淩亂地躍動著,像極了她不安跳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