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在乾承宮的住處,瀲瑟先將懷中的木瑟輕輕地放在案桌上,然後將包裹中的衣物一點一點取出整理好,她回來時並未在院外看見忍冬,這讓她鬆了一口氣,若是讓忍冬看見自己挎著大包小包的回來,一定又要搶著替自己操持。

說到底,自己也隻是一個小小的樂女,又不是什麼主子,老是讓忍冬為自己忙前忙後,瀲瑟心中總覺得過意不去。

整理完衣物,瀲瑟從懷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玉佩,玉佩在陽光下散發著瑩潤的色澤,右下方刻著的圖案也跟著透亮起來,她迎著光看了一會兒,又小心地收了起來。

一切妥當後,瀲瑟打算出院子四處走走,之前在乾承宮待的時間太短,很多地方都不甚熟悉,如今也算是正式在這裏住下了,還是要對位置布局有一些了解才好。

走出院子,瀲瑟沒有選擇往東去,東邊是醫閣所在的方向,之前她每日都要走上不下一回,路線早已熟記於心,想了想,她往向西邊延伸的一條小徑走去。

小徑幽深曲折,不知通往何處,瀲瑟一邊走一邊觀察著四周,參天的古柏遮天蔽日,隻是從縫隙中漏出幾點斑駁的光影,身處其間,連吹來的風都帶著絲絲涼意,又走了一陣,周邊的樹木開始變得稀疏,被遮擋的陽光又重新傾灑向地麵。

一瞬間的光亮撲麵而來,即便有眼紗遮擋,瀲瑟也覺得有些刺眼,慌忙用手遮擋,等適應了一會兒,才慢慢將手鬆開,向四周看去。

這是一片開闊的空地,準確地來說應該是一處園子,園中栽種著各式各樣的花卉跟叫不上名字的果蔬,一個少女在花叢中忙碌著,她哼著輕快的小調,衣袖高高挽起露出雪白的小臂,還不時用手背拭去額角沁出的汗水。

“忍冬”,瀲瑟喚了一聲,方才聽少女唱曲的聲音,她就認出來了。

聽到有人喚自己的名字,忍冬從忙碌中抬起頭,見是瀲瑟,半是驚訝半是欣喜,忙將手心在衣裙上擦了擦,起身向瀲瑟所在的方向小跑而來。

“瀲姑娘,你怎麼尋到這兒來了?太樂司去過了?”,忍冬的臉被太陽曬得有些發紅,粉撲撲的,更顯出少女的朝氣來。

“去過,已回來了”,瀲瑟一邊笑著回答,一邊指向自己來時的小徑:“我本想到處走走,不知怎的,就沿著那條小徑走到這兒來了。”

忍冬看了看瀲瑟指的方向,恍然大悟:“我說呢,姑娘原來是打那兒來的,那裏路窄,地麵坑坑窪窪的,不常有人走,姑娘下回可以走另一邊”,說著,忍冬指了指另一個方向:“從藥房再往西走就可以到這處園子了。”

原來如此,瀲瑟點了點頭,這樣看來,以自己所住的偏院為中心,醫閣、園子這些都分布在相互可達的圈點上,不論是往東還是往西,都並非在走直線,但因偏轉的角度很小,身處其中時不能馬上察覺,往往要走到東西均可達的同一處時才能發現這一構造。

“姑娘再等等,我把手上的活收拾收拾,就給姑娘理屋子去。”

“不不”,瀲瑟連忙攔住忍冬:“屋子我都收拾好啦,本來就沒帶著多少,都是一些輕巧東西罷了。”

“這怎麼行?”,忍冬有些急了:“姑娘的手金貴,是用來彈曲的,理屋子這種粗活叫我們來做就好了。”

“哪有那麼金貴?”,瀲瑟有些無奈,真不知江湛是怎麼對這個小丫頭吩咐的,真把自己當個菩薩一樣供著,為避免忍冬在這事上過於糾結,瀲瑟很快轉移了話題:“這園子是三殿下讓你們打理的嗎?我遠遠就望見了。”

談到園子,忍冬一下子來了精神:“三殿下平時忙於軍務,怎麼會管這些?這個園子是我跟其他幾個姐姐一起打理的,種些花草果蔬,你看這鴛鴦藤,不僅生得好看,還能用來煮茶,清涼消火不說,還帶著些甜味,等入夏殿下也願喝上一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