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回到寢殿時,常青已在殿門處候著了。

“殿下”,見到江湛,常青雙手抱拳行禮。江湛“嗯”了一聲,就拂起衣擺邁步走入殿內。

常青是何許人也,他跟隨江湛已有數年之久,雖說不能完全參透主子難以揣摩的行事風格,但敏銳地感知到他的情緒波動還是不成問題的。就說現在,他明顯感覺到主子的興致不像先前那般高,奇怪,不是去見二殿下了麼,難道兩人因為什麼事鬧了不快?常青暗自思忖著。

江湛在殿內坐下,侍婢們端上早已備好的手巾和茶盞,江湛接過手巾擦了擦手,轉手端起還冒著熱氣的茶盞潤口,他一掀起茶蓋,一陣奇異的芳香就撲鼻而來。

江湛輕輕嗅了嗅,沒有伸嘴去喝,而是轉頭看向遞來茶盞的侍婢,詢問道:“這是什麼茶?”

雖然隻有簡短的五個字,但侍婢聽到後還是嚇得花容失色,她萬萬也沒想到,好端端的遞盞茶,還要接受主子的盤問,一時間也亂了方寸,這腦袋一空,便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回,回殿下,這是用曬幹後的甘菊煮的茶,忍冬說,這是住在偏院的瀲姑娘教她的法子,說是這樣煮出來的茶不僅芳香撲鼻,還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奴婢們覺著不錯,便給殿下備了一壺。”

聽侍婢說完,江湛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將半懸在空中的茶盞放在唇邊輕抿一口,一股雜糅著花香與茶香的氣息瞬間自鼻尖縈繞至舌尖,醇香入喉,久久回甘,不得不說,確是別有一番風味。

見殿下好歹嚐了一口,侍婢高懸的心總算定了大半,心道好險,並暗暗下定決心,之後再也不做給殿下試茶的勞什子事,還是保全小命要緊。

常青自然也覺察到主子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於是決定乘勝追擊,在示意侍婢們退下後,便稟報起了現今疆域的一些戰事決策。

江湛聽了一會兒,開口道:“北疆之行暫緩,這幾日你先隨本王去一趟南域,自先前的南隅多城圍亂後,邊境多條防線暗潮湧動,本王打算借此次南巡察看一番。”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殿下,我們這次還是先到蕪城嗎?”

“先去汜水”,江湛又喝了一口茶,緩緩道。

偏院。

忍冬已忙完一陣回到了院中,聽瀲瑟說起三日後要隨殿下去一趟汜水,不禁有些擔憂。

“瀲姑娘,你這身子太醫囑咐說還要好好調養,去汜水眼看這舟車勞頓的,我實在是有些不放心,要不,我向殿下求求情,請他將我一並捎了去,也好路上對你有個照應。”

看著忍冬一臉真摯的神情,瀲瑟半是感動半是好笑:“可千萬別,我本就是以隨侍的身份隨殿下一同前往,結果還要帶個照顧隨侍的隨侍,像什麼樣子,你就放心吧,我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忍冬想了想,覺著瀲瑟說的也有道理,便不再多言。

三日後清晨。

瀲瑟早早起來收拾了一個輕巧的行囊,想了想,還是將木瑟也一同帶了上,與忍冬作別後,就隨著其他臨行的仆從一起走到了殿門前。

殿門前已停擺了五六頂車轎和數匹高頭大馬,瀲瑟跟著人流往後走,一連找了幾頂仆從坐的車轎也沒尋到自己的位置,不禁有些著急。

常青此時也到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後頭有些無措的瀲瑟,高喊了聲:“瀲姑娘,你站在後頭做什麼?”

瀲瑟聽到常青的聲音,像找到了救星,忙快走幾步來到他跟前說道:“常侍衛,還勞煩尋處位置。”

常青聞言,麵色略帶古怪地看向瀲瑟:“瀲姑娘,你可知隨侍是做什麼的?”

瀲瑟有些疑惑常青為何這樣問,但還是回答道:“自然是在途中伺候殿下。”

“此話不錯,但姑娘還少說了兩個字,貼身,是貼身伺候”,說著,常青指了指停在最前麵的一頂極為華貴的車轎:“所以,姑娘應當與殿下乘同一頂轎子,才好時刻掌握殿下的需求。”

此話一出,瀲瑟隻感覺大腦都有些停滯,她並未做過什麼隨侍,還當隻要在路上為江湛端端水,遞遞茶便好,隻怪自己之後也未向忍冬打聽清楚,如若她知道所謂隨侍是要與主子同進同出,坐同一頂車轎的,她定會重新考量自己先前的決定是否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