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再說什麼也無用,瀲瑟把心一橫,謝過常青後,便掀開轎簾鑽進轎中。
轎內很是寬敞,看樣子就算是坐五六人仍綽綽有餘,瀲瑟四處打量著,她本以為像這些王子們禦用的車轎,內部裝飾自然是以彰顯身份的金色黃色調為主,可這頂車轎內部卻雕鏤著大片大片的墨色暗紋和木色留白,貴氣不足,簡潔有餘,怎麼看都不像是王族乘坐的車轎,可她轉念一想,又覺著莫名貼合江湛的氣質。
在轎中坐了一會兒,轎簾被人忽然拉起,江湛帶著一股熱風也進了轎子,他今日又換回了暗色的冕服,墨色的長發用玉冠高高豎起,少了一些平日的殺伐之氣,倒多了幾分王族的尊貴之態。
見到已端坐在一旁的瀲瑟,江湛並不意外,隻淡淡地掃了一眼,便在轎首坐了下來。
瀲瑟本想起身行禮,但轎內太矮實在施展不開,見江湛抬手示意不必,也便又坐了回去。
辰時,車隊正式動身。
一路上,瀲瑟都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地盯著對麵的轎壁,連姿勢都不曾變動一下,對她來說,能出這樣的遠門實屬難得,心中也幾次三番生起想撩開轎簾看看沿途景色的衝動,但都被自己強行壓下,實在是身旁端坐之人氣場太過強大,還是老老實實坐著比較好。
江湛無心去探究瀲瑟的心思,換了一個舒服點的坐姿,兀自閉目養起了神,他的眼下帶著兩抹淡青色,想來昨晚很遲才睡下。
兩人就這樣各自靜默地坐著,誰也不曾開口句話。
又過了一陣,隱約傳來了城門鎖閘打開的聲音,接著是一個急轉,瀲瑟維持一個姿勢太久,小腿本就有些僵直,再加上一個突如其來的右衝之力,她一下沒坐穩,就向江湛的方向倒去。
眼看著就要撞上,瀲瑟一咬牙,借著身體的擺動將力向右後方泄去,生生地在離江湛幾尺處停下,可這樣一來,向右後方倒去的力道已來不及刹住,隻聽“砰”地一聲,她的頭就直直地撞上了身後的轎壁。
這一聲不響,但在封閉的轎身內還是聽得尤為清楚。
聽到響動,江湛睜開眼,見瀲瑟正揉著被撞疼的腦袋,許是為了分擔疼痛,她緊咬著唇,但沒發出一點聲音。
江湛皺起眉頭,想了想,還是道了一句:“你安分些。”
“是”,瀲瑟應聲,鬆開的粉唇上竟留下一排小而深的齒印。
江湛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瀲瑟的唇,正欲再說什麼,誰料轎身又是一陣顛簸,瀲瑟這下哪會有防備,身子隨著顛簸往前一撲,徑直撞到了江湛身上。
江湛常年征戰在外,結實的胸膛並不比轎壁柔軟多少,這一撞,瀲瑟額前又是一陣疼痛,前後受擊,饒是鎮定如她也有些欲哭無淚。
等疼痛緩解了一些,其他的感官就變得敏銳起來,頰邊緊貼的胸膛傳來絲絲暖意,鼻尖縈繞著某人獨有的清冽氣息,瀲瑟忽然意識到自己還在江湛懷中,於是慌忙從男人身上爬起,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有些不敢看對方的臉色。
“這路就這樣顛簸?”,看著女子手忙腳亂的樣子,江湛似笑非笑地說道。
這是什麼話,難道是自己有意撲上來的不成?瀲瑟隻覺江湛這話別有深意,不由地臉上一熱,窘迫地將頭別了過去。
這樣一來,從江湛的角度望去,恰好能看見瀲瑟因羞憤而由白轉紅的粉嫩耳垂,看了一會兒,他又將眼輕輕闔起。
有了這兩次前車之鑒,瀲瑟總算學了乖,雙手牢牢地抓住身下的塌墊,絕不讓自己的身體有任何程度的擺動。
不過好在之後的路也平緩了許多,就這樣,車轎緩緩向前行進著,於日落時在一處小院前停下。